《那些年啊，那些事——一个程序员的奋斗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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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英汉字典的程序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没想到今天段伏枥想查一个单词，却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料想的那么顺利：单词的查找速度太慢！这就奇怪了，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说起来也让人啼笑皆非。之前之所以没发现这问题，是因为测试的时候，输入的单词都是以“a”开头的，而今天碰巧要查找的单词，却是以“x”开头！就这么一个小差别，导致搜索所花的时间居然要比“a”开头的字母多两分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段伏枥的查找算法，是最最最原始的：从“a”开始，一个一个进行对比，看看哪个单词最符合。换句话来说，如果单词不存在，或是位于字库的后半部分，那么搜索所花费的时间绝对是让人咋舌的。其实一开始写查找算法的时候，段伏枥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没想到的是，当自己将程序写完之后，居然把这码子事给忘了；并且测试的时候，都是以“a”开头，那搜索的速度自然是超快，更让段伏枥完全淡忘了这问题。

怎么办？这样的效率，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啊。总不能查一个“a”开头的单词不到十秒钟，但找个“z”开头的，撒了泡尿回来泡了杯茶后还没结束吧？没辙，修改算法呗。算法？段伏枥一想到这两个词，脑袋就变成两个大。对于高考150分满分只考了60分，看到傅里叶变化就两眼冒金星的段伏枥来说，让他去折腾算法无异于慢性折磨。

这带来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程序员究竟要不要研究算法？其实这在业界中也是一直争论不休。正方的意见是，不懂得算法，那么就不能更好的理解计算机，写出的软件效率就会非常低，因为程序就是代码+算法的结合；而反方的意见呢，无非就是说现在有很多算法库，可以直接拿来就用，根本就不必要去深究，不必要再花费心思去研究轮子如何工作。关于是否需要专研算法的问题，段伏枥没有丝毫的犹豫，义不容辞直接选择反方，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的高瞻远瞩，或是有什么坚定的信仰之类，纯粹是因为他先天不足：从小对数学就不感冒，看着这变化来变化去的公式就头晕，这模样还怎能研究算法？

话又说回来，程序员要不要学算法，这的确要分开两个方面来看，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说，如果要到谷歌或百度这样的公司，因为他们是以算法优势起家的，如果你不研究算法，对算法一窍不通，那么进去最多就是打打酱油，说不定哪天主管心情不好了，还会请吃鱿鱼。但如果是到一些主要是做产品的公司，你天天研究算法也不行啊：产品的界面，客户的体验等等杂七杂八都需要你去完善，可你偏偏在研究什么样的算法效率会高一点点，而这些却偏偏是客户无法直观感受到的，那么估计炒鱿鱼这道菜还是免不了的。

盲目崇拜，或是盲目鄙视算法，这两种态度都是不可取的，关键是看自己用算法来做什么。就像一辆法拉利跑车，估计没有人会说它差，开着它在路上狂奔，估计是一个非常惬意的享受。可是如果任务是要从大陆到日本，需要越过海洋，那么这法拉利的价值估计还不如一艘破船。可是这时候，你能说法拉利一无是处吗？一无是处的是使用者，因为他没有将法拉利用在最恰当的场合。算法也是如此，它是否有用，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关键是看用它的人，看用它的场合。

根据对算法的掌握程度，大体上可以将程序员分为三类：第一种是对算法非常精通的，第二种是知道有哪么些算法概念知道相应的算法库该如何使用的，最后一种是对算法一窍不通甚至连算法库都不知道的。这三种人之中，第一种是神一样的人物，适合于从事提升产品竞争力的工作；第二种便是大多数程序员所处的范围，适合产品的应用开发；最后一种嘛，便是菜鸟级别的，遇到和算法有关的问题只能撞得头破血流。很不幸，段伏枥就属于最后一种。

当然，现在是菜鸟，并不代表一无是处，高手嘛，不也是从雏鸟开始的？俺就不信，那些算法高手，在娘胎的时候就懂得傅里叶变换？只听过用柔和的音乐来进行胎教的，可还真没听过念数学公式来进行的。绝对不向困难低头，是段伏枥一贯坚持的信念，也是一直能够进步的原因之一。不就个算法嘛？这还难得了俺？拿本算法书看看不就好了。确实是拿本算法书看看，很多不明白的东西都清晰了，可这也要能看得懂啊。没翻几页，段伏枥就翻白眼了：这是哪门子的邪门歪道？中文每个文字都能看懂，字母才26个字母，可组合起来，咋就跟天书一样了呢？还有还有，这算法的评判标准也太麻烦了吧？不同情况下的表现形式还不同啊？这不折腾老子吗？

算了，管它那么多，还什么算法优劣呢！以自己现在的水平，等研究出来，估计到时候公司在不在还不好说。不用去想那么复杂了，那是不是自己这个水平档次的人所能干的事。自己只要算法比以前的那个逐个逐个比较要快，每个单词查找的时间差不多就行了。

只是，要选哪个呢？这些英文在的排列是按顺序的，如果以二分法的话，直觉上应该可以快很多；并且这二分法的特性，对于已经排序的单词来说，查找的频度应该相差无几。好，那就是它了！就是二分法！其实，如果不选二分法，那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因为对于段伏枥来说，只有这二分法他还能看得懂，还能够比较容易地转化为代码。

因为之前的单词搜索是在DLL文件中，所以要更改算法的话，只需要更改DLL的源文件即可。不仅如此，之前的算法暴露的是一个函数接口，现在只需要更改函数体的内容，而不必重新书写代码。虽然当时段伏枥写程序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后续可能需要更改算法的状况，但凭借着直觉，觉得有一些东西应该以函数形式封装起来，没想到这给后续的修改省去了不少麻烦。

英文单词是以数组来存储的，如果要更改算法，只需要增加三个指针，分别指向开头，末尾，和中间的序号，然后再和所要查找的单词做比较即可。算法转换为代码，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但有一些小细节却需要注意，所以段伏枥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让这算法正常工作。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喜人的，这么一更改之后，搜索后半部单词的速度确实比之前要快很多，简直完全是天壤之别。看着改善后的英汉字典程序，段伏枥不禁手舞足蹈：自己终于也能写字典程序了！当年老章所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做了！更为重要的是，一向对算法白痴的自己，居然还懂得写了个二分法算法！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高兴的吗？

只不过当时的段伏枥不知道，如果要写像他现在这种档次要求的字典程序，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不用去考虑如何存储字典数据，不用考虑如何根据返回值查找注释，不用花费心思去考虑查找算法——因为这一切，只需要使用STL的multimap即可解决。multimap的结构很简单，是以key-value的方式存储。如果应用到英汉字典，那么key存储的就是英文单词，而value自然就是注释了。一旦需要查询的时候，那也是非常简单，直接调用find函数即可。那么这STL的效率如何呢？只能说，STL的算法可能并不是最佳的，但绝对不是最差的，不过对于段伏枥的应用而言，完全是绰绰有余。

虽然段伏枥在《C++ primer》见过multimap的身影，但该书对于应用却惜字如金，并没有很好诠释用法。所以段伏枥对此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在编写程序的时候自然没有想到使用该容器。如果在此之前段伏枥看过《C++ 标准程序库》的话，可能情形截然不同。该书从最基础开始，给读者介绍了STL的使用，特别是其中的一章，更是以字典为例来进行讲解如何使用multimap，恰好和段伏枥的程序要求不谋而合。

这不能不说，多看书，对于程序员而言，是多么重要。也许看的时候确实一窍不通，但只要你对此有了那么点印象，知道有那么一回事，说不定就这么一个灵感，会让以后的工作省掉很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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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好英汉字典程序算法的段伏枥，觉得自己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由整天都乐呵呵的。这天是周六晚饭之后，伍定轩对段伏枥说：“泥岗村不是有家洗脚城吗？今晚请你洗脚去？”

洗脚城？以前从来没去过耶！但为什么突然间请洗脚啊？段伏枥奇怪地问到：“咦，怎么突然想请洗脚了？”

“涨工资了啊！再说前两天踢球的时候，腿有点疼，刚好可以捏捏。”

“噢！好！”有人请客，都是爷们，没必要什么扭扭捏捏假惺惺推脱。只不过这洗脚，听起来咋那么让人有点暧昧的感觉啊？即使不能摸女服务员，但被女服务员揉揉捏捏，也足以让自己兴奋了。

泥岗村最大的洗脚城是新新贵族，前段时间才刚刚装潢一新，这几天才刚刚重新营业。进这种地方，段伏枥总觉得全身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有人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咋觉得自己这时候胆怯了？走路也没那么稳妥了？去这种地方，是不是要有什么接头暗号之类的？要是暗号搞错了，会不会被人扫地出门啊？不能不说，此时段伏枥的想象力极为丰富，但事实情况是，什么特别事件都没有发生。一个女接待问是否来洗脚，便直接带着到了二楼的包间。

女接待继续问到：“你们有熟悉的足浴师吗？”

俺们是第一次来，哪里的熟悉的啊？段伏枥直接回答到：“没有。”

“那你们对于足浴师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什么要求？难道还有所谓的特殊要求？这个可承受不起啊。两人对望了一下，伍定轩回答到：“没有，随便吧。”

“好的，请稍等。”女接待走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带上。

没有要求，随便，可没想到您还真是随便了！当房门打开，两个足浴师走进来的时候，段伏枥和伍定轩震惊了：魔鬼的身材——字正腔圆，宛如完美比例的正方形水桶；魔鬼面貌——如果说是脸着地的天使，那么绝对不止跌了一次。更为惊为天人的是，两个女足浴师均是同样的风格。看不出来这洗脚城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或是说，这老板好的就是这口？早知道随便是这样的结果，刚刚就不应该随便了。段伏枥觉得自己真的被门夹了，还狠狠夹了很多次。没办法，既然人家已经进来了，也不好让人出去再调换吧，这也太伤人家自尊心了。这哑巴亏，看来是吃定了。

洗脚的所用的水也是有讲究的，项目也明确地列于菜单之中。清水是10元，但来的估计没几个人会好意思选这项，因为是免服务费，仅仅收水费而已。选项中有什么玫瑰啊，薰衣草之类，但感觉不怎么靠谱。还是选中药的田七好了，至少觉得它应该有那么点效果，最中药价格相对不贵，30元。10元加30元，一共40元，便是今晚的每个人的花费。当然，还有可乐和茶之类的饮品可选择，这也是免费的。

那就开始吧。洗脚嘛，主角自然是脚了，所以一切的动作都是脚这个部位。正是如此，段伏枥内心没有任何一丝的邪念，当然，即使部位再往上，这邪念也是不存在的——想象一下，有着正常性取向的男人对着凤姐的照片打飞机是神马感觉？阳痿？估计是缩阳还差不多。

可您这魔鬼足浴师，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坐在俺面前，穿着超短裙俺就忍了，可您能不能有点职业素质不把两腿岔那么开啊？即使是工作需要，可您也不能穿个Hello Kitty的小内内吧？非礼勿看，非礼勿看！赶紧将眼镜摘下，一切都是朦胧的：怪不得大家都说朦胧是美，原来如此……

四个人在一个包间，如果不说话的话，气氛是不是有点怪异？虽然对方是魔鬼足浴师，可也不能这么冷场吧？那也显得自己太没素质了。这年头，人啊，缺的就是这个素质。因此，大家便开始攀谈起来，又自然而然地引到薪金方面。

段伏枥好奇地问：“你们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给段伏枥按摩的魔鬼足浴师——好吧，我们这里暂且称其为魔鬼足浴师A，给伍定轩按摩的就叫B吧——回答说：“底薪是800元，每个客人提成是5元。”

“5元？如果大家过来都只点清水，不加料的话，那根本就经营不下吧？”

“还好啦，来这里的客人都会加料啦。”

魔鬼足浴师B插嘴到：“谁说的？我们这里不是经常有个老头吗？他小气死了，基本上两天来一次，都是点清水不加料的。后来经理说，以后那老头来的话，足浴师一定要他加料，如果他还是坚持清水，那么足浴师就不能拿提成！结果那天那个不是因此和老头炒起来了吗？”

魔鬼足浴师A接嘴到：“哦，那倒也是。那老头还说自己是港商呢，自己在深圳有好几处房产，还这么小气。”

伍定轩也附和到：“那也确实过分了，要是每个人都点清水，你们生意也不好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每次都有提成，其实你们工资算好。”

魔鬼足浴师B回答说：“一般啦。我们这里还有个规定，一个人一个月必须要被客人点15次，不够的话，还要被扣钱。”

段伏枥好奇地问：“点名？是不是就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女接待问的，有没有熟悉的足浴师那个？”

魔鬼足浴师A很高兴地说：“对啊，对啊。记得哦，我是19号”，然后期盼地望着段伏枥：“下次过来的时候，你会点我吧？”

神马？这次俺已经被您吓得魂不附体了，下次还要再见您？您是想俺死翘翘吧？

段伏枥是实在人，不会昧着自己的良心回答，而魔鬼足浴师A大概也看出其心意，下次绝对不会再点自己，嘟了嘟嘴：“你们这些男人，只会看外表，都不看人家内在的！”估计魔鬼足浴师A心被伤透了，狠狠地用力按了一把。真的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用了一把力。

噢，My God！俺没有说下次不点吧？您这手下得也太重了吧？这脚背估计被你按塌下去了吧？段伏枥痛得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魔鬼足浴师A立马阴转晴：“啊，不好意思，按疼你了吗？”

“没事……没事……”要是说是被您按疼了，还受伤了，您还能放过我吗？

恰好此时，伍定轩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扑哧地笑了下，然后递给段伏枥，说：“无语了，你看看我爸给我发的短信。”

段伏枥接过手机一看，哭笑不得，只见短信写到：“儿子，老爸知道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忍不住。但老爸要叮嘱你一句，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伍定轩的老爸太无敌了，您佬真的太开明了，真的太为您儿子考虑了！请受小弟遥远的一拜！

段伏枥将手机还给伍定轩，意味深长地说到：“要不，今晚你就从了她们？”

伍定轩看了看两位魔鬼足浴师，然后转过来对着段伏枥说：“我估计今晚吃一箱的也成不了事吧……”

40块钱是一个钟，这个对于足浴师来说也是掐点的。刚好一个小时的时候，便是足浴师整套技法的完成。魔鬼足浴师给两人擦干净脚，说了句：“按摩完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说罢，便拿着脸盘往房间外走去。末了，魔鬼足浴师A对段伏枥抛了个媚眼，嗲嗲抛下一句：“小帅哥，我是19号，下次来的时候记得点我哦~”

看着魔鬼足浴师那浑圆肉团远去的背影，段伏枥的背后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气。

在这足浴城的包间有啥好呆的呢？回家吧！喝完免费的可乐，两人便下到一楼的收款台。只不过，在两人前面，还有一个中年大叔。只见他摸摸衣服的口袋，翻翻裤子的裤兜，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出来。中年大叔满头是汗，好不容易摸出一张卡，颤颤巍巍地对收银台小姐说到：“请问你这里能刷公交卡吗？”您太有才了吧？这可是足浴城啊？您居然要刷公交卡？你当人家全是公交车啊？

收银台小姐冷冷地说：“你身上真的找不到钱了吗？”

“我钱包找不着了……”

收银台小姐转过头，大喊了一声：“保安！有人要吃霸王餐！”

随即，两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中年大叔身旁，像架个小孩一样，往里面的小黑屋走去。虽然，小黑屋传出中年大叔“啊”的一声，便归于一片沉寂……

段伏枥不安地问了问伍定轩：“你……带钱了吧……？”

伍定轩摸了摸口袋，肯定地说：“还好，带了……等等！”伍定轩拿出钱，数了下，说到：“完了，刚刚买了张电话卡和几瓶饮料，钱不够了！你还有钱没？”

啊？不够？俺可是净身出来的，一毛钱也没有！段伏枥腿一下软了，小声问到：“没有哦……还差多少？”

伍定轩小声回答：“好像还差37呢！”

80元还差37元？差不多一半了啊？怎么办？难道要和那中年大叔一样，被关进小黑屋？！要想办法啊！

段伏枥坚定而又严肃地对伍定轩说到：“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伍定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见伍定轩将所有的钱和账单放在一起，递给收银台小姐：“买单！”紧接着，两人便飞速转过身，趁收款小姐没注意，保安没发现，立马以百米速度往外跑去。身后传来收银台小姐的尖叫：“喂，等等……！”还等？再等我们就只能躺在小黑屋了！

两人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地跑回了凤岗花园。两人气喘吁吁，相视而笑，不由地回想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因为没有钱，不够买两根冰棒，所以那时也是放下一根冰棒的钱，抓起两根冰棒就走。兄弟一起，往事如梦，虽酸尤甜。

伍定轩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大腿，大叫到：“哎呀！我忘记了！出来时我还特意多拿了50元！刚刚灯太暗，并且钱还折了起来，结果将那50元当成1元了！”

喂喂~！乌龙啊！1元和50元都是绿色的，你也不能这么看不清啊！即使颜色看不清，1元和50元的大小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吧？即使折了起来，这差别还是有的吧？哇靠，也就是说，俺们给的钱不仅没少，还多了？并且俺们还因此而一直拼命狂奔？更更无语的是，给多钱了，按摩的居然还是魔鬼级的足浴师！没天理啊！莫非现在回去找钱？丢不起这个人啊……两人拖着疲惫的双腿，继续气喘吁吁地往出租屋爬去……

53
“你明天到上海去一趟，测试一下GPS天线。”武总早上一到办公室，立刻对黄华中说到。

黄华中睡眼惺惺，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估计我们GPS收星不好，肯定是天线问题。我跟上海做天线的联系过了，你们将这些机器全部带到上海去，将它们全部调试好了再带回来。”

上海不是黄华中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去那里不是自找没趣吗？所以黄华中找了个理由：“没有用的，老武我跟你说，这个机器并不是简单的调试天线就可以的。它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哪里影响了信号，我们还需要查。”

武总哼了一声：“那原因你查到了么？”

黄华中抖擞一下精神：“这个GPS是很复杂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还好最近我调试的时候，有了点眉目，应该下周就能调好。”

有点眉目？下周就能调好？这话似乎听了好几次了。武总显然也知道黄华中有这招，所以早有准备：“我管你！反正你和沈俊的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飞机。”

“啊？”显然黄华中也没料到武总会出这么一着，愣了。虽然黄华中正事不灵，但脑袋还是蛮灵光的，对此不太相信：“老武你别忽悠我了。你又不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你怎么订的机票？”

武总哈哈地笑了一下，回答说：“之前不是让张文香收集过你们的身份证吗？她自然知道你们的号码了，我就直接让她拿你的身份证号购买机票了。”

黄华中像个斗败的公鸡，觉得上海这趟是推不掉，肯定要走这么一遭了，所以只是不愉快地“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武总在办公室坐了不久，交待完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武总前脚一走，黄华中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叫了一声：“张文香，过来一下！”

张文香刚坐下，黄华中就劈头盖脸地呵斥到：“你为什么要向武总透露我的身份证号？”

张文香一头雾水：“透露什么身份证号？”

黄华中声音更大了：“你要是不透露我的身份证号，武总怎么帮我订的机票？”

张文香大概明白了点什么：“我没透露啊，是武总问我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证号，让我帮你和沈俊订机票的啊。”

黄华中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武总让你订机票，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子做是什么意思？！究竟我是你的老大，还是武总是你的老大？！”

张文香被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黄华中却依然不依不饶：“你这样做，完全是一个叛徒的行为！将我置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地位！这对于公司没有任何好处！你知道以前浩程微是怎么倒闭的吗？就是小人在背后作梗搞的！老武这么做，他以后一定要遭报应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不会让武总如愿以偿？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文香两眼红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滴落了下来，但还是无言语对。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铁石心肠，那么面对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不自觉心也会软下来，这对于黄华中也同样适用。黄华中觉得火也发够了，便不再呵斥，挥了挥手，让张文香下去了。

说实话，武总事前没有和黄华中商量，就擅自决定让黄华中去上海，这确实有点不对；而张文香用黄华中的身份证号订了机票，却又不告之黄华中，这也是有错。但即使如此，黄华中也不应该如此地呵斥张文香。特别是将对武总的所有怒火都发泄到一个女人身上，这的确有失一个作为上级领导的风度，这确实又是一个最大的不该。无论黄华中如何不满，上海这趟他是去定了。

对于武总的决定，段伏枥其实是比较支持的。毕竟做导航仪的，GPS居然收不到卫星无法定位，就像电视无法收看到节目，DVD播放器无法放光盘一样滑天下之大稽。这样的导航产品，谁会来买？还不如直接以板砖防狼器来卖算了。

这上海之行持续了四天，期间因为黄华中不在，所以武总来公司的频次也大大减少。每次过来，也只是和张文香聊了会便走了，所以段伏枥倒觉得轻松不少，当然每天晚上的查勤电话还是一如往常。第五天早上，段伏枥刚到公司不久，沈俊就到了。

机器是否能够正常接收卫星，关系到产品的品质，段伏枥自然也是非常关心，急忙问到：“啊？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沈俊苦闷地说：“别提啦！老大太没风度了！”

“啥？”黄华中又招你惹你了？

“这一箱机器你知道多重吗？他居然没有帮抬，一直让我一个女生抬到上海，然后又从上海抬到深圳！”

一箱机器？段伏枥看了看沈俊旁边的纸箱，这可并不小。虽然并没有将100台机器全部装入，但这五十多台的重量，可还真不轻啊！这个重量让一个男人来搬，没过多久也会累得够呛，作为一个男人的黄华中，居然能够当甩手大爷？段伏枥无语地“啊”了一声。

沈俊继续抱怨到：“累死我了！虽然我是长得比较高，但我也不强壮啊！我又没肌肉，这是蓬松的！”肌肉蓬松？是用苏打粉起泡的吧？

段伏枥听了哭笑不得，但还是更关系机器的事宜：“那个机器后来调得如何了？”

沈俊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一台都没调好！”

什么？去了那么久，一台都没调好？究竟怎么回事？段伏枥听了，惊讶万分：“为什么？”

沈俊郁闷地回答：“武总是个大忽悠！什么叫已经联系好厂家了！我们到了人家的公司，人家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我们要来！”

“那你们应该打电话给武总啊，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打了啊，武总说他之前联系的那个人走了，他也没办法，让我们就呆在那个公司，缠着人家工程师给调试。结果黄华中一听武总这么说，头也不回就走了。就剩我一个女生，抱着这么一大堆机器，呆在人家公司前台，眼巴巴地坐着。”

这也太扯了吧？先不说武总未经商量就直接订机票，居然连对方都没联系就让直接过去，还真以为人家公司是自己开的，想去就去啊？武总这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段伏枥光是听沈俊描述，也觉得气恼，难道事情就一直是这样？不禁问到：“那后来呢？”

沈俊哭丧着脸：“后来啊？后来人家工程师估计看我可怜，便帮我调了一下天线。结果才发现，我们带过去的机器，每台的干扰强度和干扰位置都不尽相同，需要一台机器一台机器去调，无法做到调一台，好一批。也就是说，如果以后我们批量做1000台的话，那么就必须让天线厂调1000次！人家说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做产品是这么弄的！”

“这个你跟武总说了吗？”

“我打电话给武总说了，然后武总就给那边的工程师打电话，说现在收星不好，是他们的天线质量太差，上不了档次，还说我们是客户，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将我们的机器给调试好。结果人家工程师就生气了，说我们什么都没说就跑过来，订那么500个模块就觉得自己是爷，别的公司订个上万个的都没这么无礼要求的。结果，人家索性调都不帮调了，还说像我们这样的客户，根本就不要卖给模块。”

哇塞，武总你也太猛了吧？这情形都分不清？本来是我们机器的干扰太大影响收星，可你却偏偏将所有的问题推到人家天线厂。虽然这籍口可以用来应付严总，但这对于解决问题却没有丝毫帮助啊！何况，现在是我们求着人家帮忙，不是人家有求于我们啊！这时候，作为主管技术的黄华中，应该也要有所行动吧？段伏枥连忙问到：“那老大呢？”

沈俊恨恨地说：“老大？别提他了！白天就一直在睡懒觉！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偶尔才会叫我。”啥？跑到上海就是睡觉去了？

“睡懒觉？那他晚上干嘛去了？”

“酒吧咯！每次吃完晚饭，他就让我自己回宾馆，他就去酒吧玩去了。有一次，晚上本来还想问他明天要怎么办的，没想到我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那个声音，吓得我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女人的那个声音？晚上？是傻瓜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只不过黄华中已经是已婚人士，前段时间不是还因此而闹腾过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说，觉得到了上海，没人可以管得了他，就开始放肆了？要知道，这趟出差，是为了解决GPS收星问题，是关系到产品能否正常销售，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是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可这样的做法，不仅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就连公司利益也漠不关心。这样还算什么总经理？就算是对武总有多少不满，甚至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但这也是内部矛盾，对外还是应该团结一致，跨越难关啊！如果这么一直闹这样，公司根本就无法能够得到营收，还能够继续下去吗？段伏枥不禁觉得心乱如麻，感觉浩程微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要上演。但或许现在一切都还没那么糟糕，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这导航仪能够正常接收卫星定位，可是这该如何入手呢？

54
黄华中从上海回来之后，将天线厂损得一无是处，说别人不配合，技术水平不过关，对我们的产品没有任何办法，末了，还向武总拍拍胸脯，保证一定将收星不好的问题给解决。其实无论是哪家的方案，哪家的产品，都会有电子干扰，关键是如何屏蔽这干扰。通用的做法是，将一些容易干扰到信号的元器件放在一处，然后在上面用一层金属屏蔽罩盖着，那么这些电磁干扰就无法散发出来，于是就影响不到GPS信号。不仅是导航仪是这样的做法，就连平时我们日常生活所用的手机，到处也是有屏蔽罩的身影。

那么，能不能在现有的产品上增加屏蔽罩呢？可惜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之前设计的电路板，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元器件的摆放非常不合理；更为重要的是，产品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预留屏蔽罩的空间。也就是说，强制安装屏蔽罩的话，那么模具根本就无法合拢。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电路板可以重新布板，但模具却不能重新开始！如果要进行更改，那么就必须要重新设计模具，那么之前所有的开模费用，所有的生产模具，必须全部报废。如果一家公司想要做好产品，那么推倒重来是必须的；可对于武总来说，将之前的投入全部打水漂，小气到家的他绝对是不会答应的。现在如果要解决这信号问题，那么就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着手。

不能不说，黄华中在奇思妙想方面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才。为了要将硬盘和电池与主板分隔，不是有一个支架吗？这个支架恰好和整个机器的大小相同，如果将这个支架电镀上金属，那不就是非常完美的屏蔽罩了吗？产品的外壳和支架是冯总生产的，如果要电镀自然也是要找他。其实冯总并不是很想接这活，但之前生产的500套外壳的货款武总一直压着没给，理由是产品没有卖出去，无法给钱。为什么卖不出去呢？因为收星不好。为什么收星不好呢？因为支架没有镀上金属。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支架的电镀金属。现在自己是鱼，别人是刀俎，自己的命根掌握在别人手里，为了生计哪能不低头？无奈，冯总只好将这批支架重新拿回工厂，全部电镀后再送回来。

那么，装上镀上金属的支架收星情况又是如何呢？只能说，一切如旧，非常糟糕。屏蔽罩效果好不好，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屏蔽罩和主板的缝隙，而是和主板地端的接地。特别是接地这项，如果接地不够充分，那么效果也是大打折扣。可现在呢？不用说那支架和主板的缝隙可以塞下一个小拇指，就连接地都没有，完全是浮空在电路板的上层！尼玛，如果这也能起到屏蔽作用，那么就是上帝不长眼，完全违背物理定律了！当然，屏蔽罩的效果要如何才能发挥效应，此时的段伏枥自然是不懂的；只是觉得黄华中能想出这个主意，确实有一点点敬意。只不过这一点点敬意，却在黄华中的辩白中消失殆尽。

“你不是说镀上金属后，收星会好很多吗？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么糟糕？”武总这样质问黄华中。

黄华中显然是有备而来：“你知道为什么收星还是很糟糕吗？因为这镀的质量太差了！这完全是冯总不负责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工厂设备不过关，做不出合格的产品。”

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这还了得？坐在一旁的冯总急忙辩白到：“怎么不负责任了？这些都是按你们的要求来电镀的，为什么说不合格？”

黄华中“呵呵”地笑了下：“冯总，你别急。刚刚我只是一时嘴快，说你不负责，可能只是负责电镀的那个人不负责而已。”

负责电镀的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说来说去还不是骂自己？冯总怒了：“你不能这么胡说啊！你要找出证据！”

“证据嘛，当然有。”黄华中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天平。这玩意段伏枥段伏枥见过，不就是药房抓药时常用的那个玩意嘛？只见黄华中拿了个支架，称了一下，然后又换另一个，指着刻度说：“看到没有？两个支架的重量不一样，也就是说镀的金属分量不同。因为我们天线是根据实际的干扰来定制的，现在你支架分量不同，自然干扰的水平也不同，那我们的导航仪自然收星就不好啦！”

“那你说，相差多少才合格？”

黄华中斩钉截铁地说：“两个相差不能超过3克！”

冯总这次真的是火大了：“不超过3克？你耍我啊？这么大的一个支架，本来重量就不相同，还想电镀后的误差不超过3克，这怎么可能？”

黄华中点了支烟，悠悠地说：“所以我说，你们的设备不行吗！”

“你……”冯总噎了下，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武总就和黄华中配合得非常合拍，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黄华中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说的肯定有道理。先消消气，我们一起下去吃个饭……”

冯总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但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无奈地应了一声。

机会难得，武总肯定不会放过：“你看吧，你现在支架有问题，搞得我们无法出货。所以你那笔外壳的钱，现在还无法给你……”

一个流氓已经很难对付，现在再加上一个无耻的，势单力薄的自己还能做什么？没办法，冯总叹了口气，只能和两个无耻的流氓一起下去吃饭了。

据说今晚有台风，并且气象局还发出了黄色警报。既然武总和黄华中已经去吃饭了，那干嘛不偷偷回家？这也不算偷懒嘛，毕竟有台风，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回到泥岗村，因为还没吃晚饭，肚子自然还是瘪的。台风要来，回家避着，自然是大事；可肚子问题，也不是一件小事啊！虽然下了点零星小雨，并且自己也没有带伞，但还是决定在路边摊吃碗米粉吧。

这米粉店是开在一家小旅馆的旁边，因为口味不错，所以平时人还挺多。而今天因为台风将至，倒是冷清了不少，所以没等多久，热腾腾的米粉就端上来了。只是没想到，米粉上得快，这台风来得也快！刚吃了两口，这台风就伴着狂风暴雨呼啸而至！再怎么说，这碗米粉也花了8元，赶紧吃完好走人。

可惜，段伏枥的愿望落空了。一阵狂风，将小摊搭的帐篷给刮跑了！刮跑了，有木有啊！上面没有任何遮挡啊，有木有啊！！现在是狂风暴雨啊，有木有啊！！！雨哗啦啦地从头上下来啊，有木有啊！！！！

上天看来也不想让自己将这粉给吃完了，为避免失身——嗯，应该是湿身——还是现在旁边的小旅馆的屋檐下躲一躲吧！不过这暴风雨，看来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啊。

站着没过多久，一对小情侣就走进了小旅馆。是啊，这么大的雨，估计是回不了家，打算在外面开房吧。只可惜，段伏枥猜对了前一半，没猜到后一半。

小男生在前台，声音颤颤地问到：“请问，你这里有钟点房吗？”

前台小姐连头都没抬，说到：“有。请问你要几个小时？”

小男生小声说到：“有没有三分钟的？”神马？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听着这话的段伏枥震精了：莫非您佬就是传说中的床上小旋风，办事不到一分钟？

前台小姐显然也被吓到了：“什么？三分钟？三个小时吧？”

看来三分钟的钟点房是没指望了，小男人带着小女生，讪讪地走出了小旅馆。

这雨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了，怎么办呢？段伏枥站在小旅馆的屋檐下，正在发愁，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先生！”

“嗯？”段伏枥转了下头，是小旅馆的前台。

前台女生很客气地问到：“您要不要开个钟点房呢？”

孤身寡人的，开个钟点房干嘛？段伏枥自然是一口回绝：“哦，不，谢谢。不用。”

前台女生自然知道有这结果，但还是不甘心继续说到：“我们房间有电脑，可以看那个片。”

那个片？那个片……！莫非俺脸上就写着饥渴两个字？再怎么也犯不着开房打灰机吧？您这前台也太彪悍了吧？段伏枥赶紧辩白：“这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前台女生继续不依不饶：“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够舒服，我还可以帮你联系人……”

看来，如果继续呆在这小旅馆屋檐下，不开房是不行了。段伏枥望着这丝毫不见停息的暴雨，叹了一口气，冲到雨中往家里跑去……

55
感冒了，段伏枥这次感冒还真不轻。昨晚顶着狂风暴雨奔回来之后，恰好又遇上伍定轩在洗澡，结果哆嗦了半天才能洗上热水，换上干衣服。可是这么一来，段伏枥就病倒了。还好这是周六，段伏枥给黄华中打了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加班了。

段伏枥正在床上睡得昏沉沉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徐雅思：“喂……怎么了……一大早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端传来徐雅思的声音：“还早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10点了啊？对了，你怎么，说话这么绵绵无力的？”

“昨晚冒雨回来，不小心着凉了……”

徐雅思呵呵地笑到：“噢，这样啊？要不要我和思敏一起过去照顾你啊？”

过来照顾？这个当然好了？可是这病恹恹的样子，给美女看到怎么也不好吧？所以还是拒绝吧：“呵呵，不用了……”

但这提议被徐雅思反驳了：“不行，今天我们一定要过去！”

奇怪，徐雅思今天吃错药了？段伏枥诧异地问到：“咋啦……突然对我这么好？”

“嘿嘿，你别想歪了！今天我们这里停电，我和思敏过去你那上网，看看电视。”搞得人家心里还扑通扑通了几下，原来你们是来这里避难啊？

“噢……好吧……”美女既然都坚持了，哪还好意思回绝？答应了呗。

“好，等一会见！”

段伏枥这感冒着实严重，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坐起来就头重脚轻的，更别提站起来了。除非实在是憋得不行了，迫不得已才奔一趟厕所，否则就一直躺在床上。自然徐雅思和刘思敏过来后，是伍定轩给开的门。寒暄几句，三个人便来到了段伏枥的房间。

刘思敏见了段伏枥病恹恹的样子，开口便问道：“喂，你还活着吗？”

段伏枥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白了一眼：“你就这么想我死啊？”

刘思敏嘿嘿地笑道：“我是想你死，但有人是想死你！”

“嗯？”这话啥意思？段伏枥一下子愣了。

“喂，喂，你又来了~”徐雅思赶紧插嘴到。

刘思敏狡黠地说：“难道不是吗？是谁一大早就说要过来玩的？我还在被窝的时候，睡得正香，就被你这么生拉硬拽给拖过来了。”

徐雅思急忙辩白：“不是我们那没有电吗？我又急着要帮朋友查个信息，上午就要给他，所以能不急么？”

刘思敏继续不依不饶：“啥朋友？什么事这么急？”

“哎呀！一个高中同学啦！他现在在外面，名片找不到了，让我帮他找一下一家公司的联系电话……”

“哦……”刘思敏意味深长地拉长了下语调，“那你查吧！我到大厅看电视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和伍定轩走出了房间。

徐雅思靠近了段伏枥一些：“喂，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段伏枥有气无力地说：“嗯，头有点疼，晕晕的，不想起来。”

“像你这样，那你要多喝水啊”

段伏枥无奈地说：“不想喝，要上厕所，麻烦。”

徐雅思以不可抗拒的语气说到：“不行，你一定要喝。否则，好不了的。那个杯子是你的吧？我给你倒去。”

“啊，不……”

“一定要喝！”徐雅思拿起杯子，在大厅给段伏枥倒了一杯水。

“这个杯子……”段伏枥有气无力地说着。

“杯子是大了点，但这些水一定要喝，不喝你很难好的。”徐雅思一边说着，一边将杯子递到段伏枥的嘴边，倾斜着杯子，不让他继续说话。

怎么办？一开口水就直接灌进口里，不喝还能怎样？自己又没力气推开杯子，如果扭过头来，那水肯定又要滴到被子上。喝吧！咕噜咕噜，一下子，一杯水下肚。

徐雅思非常自豪地说：“以前我弟感冒的时候，他不想吃药，就是我灌他喝了几大杯的开水，后来第二天就好了！”

段伏枥咽了一下唾沫，看着徐雅思，无奈地说到：“刚刚我想说的是，那杯子里的水是前几个星期的，你要倒掉了才能接开水。”

徐思雅吐了下舌头：“啊？我以为这是你今天倒的水。开水不是热嘛？所以我想混着冷水，你可以喝得快点……你怎么不早说啊？”

俺是想说啊，可你没给俺机会说啊！俺刚张开口，你就往俺口里面灌，你让俺咋说啊？何况，俺这方面时不时还有小强光顾，这杯水有没有沾上点什么，俺还不知道呢。这一杯水下去，感冒好不好不知道，但估计今天肚子应该不会好受了……

“好了，好了……这是我失误。我估计你感冒了，胃口也不好，中午我给你煮神仙粥，给你治治感冒吧！”

“啊……？”神仙粥？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离谱？是吃完像神仙呢，还是吃完升天见神仙？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吃死你的……”不会吃死……？怎么觉得自己有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其实，神仙粥是民间用来专治由风寒引起的头痛、浑身酸懒、乏力、发热等症，如果是患病三天内服用，可收到“粥到病除”的奇效。注意这里用词是风寒，如果是热感，那么这方法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火上浇油。中医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学问，像感冒这样的病情，西医会简单认为，感冒由病毒引起，得了感冒消灭病毒即可解决。那么感冒怎么得的？最典型的情况，运动后出大汗，风一吹就很容易得。这很奇怪，平常吹风怎么就好好的？说是感冒病毒吧，那平常这些病毒就不发作呢？

那么中医对此又有什么见解呢？传统的中医认为，世界上有六种邪气，叫风、寒、暑、湿、燥、火，这些邪气侵入人体，就导致了疾病，包括感冒。这六种东西本来是大自然的正常现象，叫六气，但是如果过分（淫是过分的意思）了，就会造成人体也相应地失调，病邪就侵入进来了。那么该怎么办呢？只要控制这六淫就可以。如果通过改变这六淫，使得身体正常运转了，那么自己就把外邪给清除了。也正是如此，所以才有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的说法。

只不过，这道理说得简单，但做起来就难了。还是以感冒为例，如果以中医来治疗，那么还得要分清楚引发感冒的是六邪中的哪一邪。要能正确判断，没点扎实的功力，可真的玩不转。可偏偏现在社会普遍存在的是一种浮躁的气氛，有谁能够踏踏实实地将中医基础理论学好，然后才出来给人看病的？医非圣而不可为也。现在中医并不是不行了，而是医生不行了。虽然我们有老祖宗遗留下的珍贵财富，但却没有多少人能潜心专研，反而对此还吹毛求疵，却是大大不孝了。

更为可笑的是，还有不少人认为中医是巫医，是迷信。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讲，万物都是有分子组成的，用一组分子去影响另一组分子，难道这不是科学吗？为什么西医治好病，是科学；中医治好病，却是运气？

C++和中医是多么的类似。中医想要提升水准，需要大量的知识，比如植物的属性，阴阳五行，甚至风水也要有所涉及；而C++也是如此，仅仅是语言本身，就需要模板，标准库，泛型编程等等，这些内容光是相关的书籍就有二十来本。中医将这些知识全部熟透，成为一代名医，治病偶尔也会有失手的时候；C++更是如此，编程经验丰富的高手即使非常小心，有时候不经意间也会犯点内存泄露之类的问题。

那么C#呢？则是和西医类似。普通的西医生，不用靠自身的经验来对患者进行把脉检测，更多借助于现代工具的检查，然后以此作为判断的标准，同样的病用同样的药；C#亦是如此，不用考虑诸如内存泄露，系统差异这些细节，靠着语言本身的机制来避免问题的发生，同样的问题用同样的方法。

但是这些差异，并不能说中医和西医，C++和C#，哪个更优，哪个更劣。它们不应该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互相参照的关系。

对于段伏枥因暴雨淋湿而导致的感冒来说，用生姜，葱白熬制的神仙粥确实会起到很好的疗效。但这也是对于用正常方法熬制的才是如此，可是眼前这碗，却怎么觉得不那么靠谱啊？

段伏枥望着眼前这碗漂浮着姜片，葱白，红辣椒，花椒的神仙粥，弱弱地问：“这是神仙粥？吃了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徐雅思无奈地说：“这不关我事，辣椒和花椒不是我放的，是思敏干的好事……”

刘思敏从旁边闪出来：“是啊，雅思告诉我，这个粥主要是靠出汗来发散寒气，但我觉得光是葱白和姜不够劲道，所以又帮你加了红辣椒和花椒，你看我聪明吧？”

聪明？俺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非置俺于死地不可啊？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思敏放进去的，你等一下吧，我再重新做一次给你。”徐雅思也觉得这粥太过不靠谱，不忍心看着段伏枥痛苦。

还重新再弄？段伏枥看着眼前这碗粥，一个上午没进过一粒米，确实也有点饿了。段伏枥赶紧说到：“不用麻烦了，我就直接吃这碗就好了。”不是有句话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俺这最多就是神仙粥下死，好过饿死鬼！只不过这粥的味道，咋那么有水平呢？又酸又辣又麻又咸，果然是神仙才能吃的怪味粥啊。

是因为喝放了好几周的水的缘故呢，还是因为吃这味道古怪的粥原因呢？反正不管是哪种，段伏枥下午就无法非常悠闲地躺在床上了：每隔15分钟，肚子就一番波涛汹涌，无法不往厕所串门。就在这个下午，床上——厕所，便是段伏枥两点一线的生活。

俺的上帝呐！这拉得搞得俺都脱水了，两腿软件，无法站稳。果然，吃完粥，活像赛神仙啊！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一顿狂泻，倒是将体内的寒气全部排出去，头也不那么晕沉沉的了。到第二天早上，感冒确实是好了，头也清醒很多，但这并不代表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怎么感觉这屁眼那么火辣辣的呢？是因为擦多了，还是因为辣椒吃多了？原因不得而知，但只知道段伏枥现在一看到马桶，两腿就不由自主地一直在颤抖……颤抖……

56
拉得全身虚脱的段伏枥，周日休息一天之后，倒是好了不少，所以周一又生龙活虎蹦蹦跳跳来到了公司。刚进公司，就看到武总已经坐在黄华中的办公室。看来，武总又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按捺不住了，否则他绝对不会一大早就跑过来。

映入耳帘的是武总的声音：“你说吧，这机器要怎么办？太丢人了吧，做导航仪的，居然收不到卫星！”

早上黄华中的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无精打采：“你也要给我时间嘛，让我想想办法！”

“怎么还没给你时间？你算算，现在过了多少个月了？天线厂找过了，搁板也镀上金属了，还是一点都没改善！再这样下去，那大家也都不用干了！”

黄华中哼了一下：“那就散了吧！反正这几个月你没投过什么钱！”

“喂喂，你说的是什么话？”

黄华中没好气地回了句：“难道不是吗？这几个月来，你什么时候按时给我们发过工资？这房租哪次不是拖了很久？现在我房贷都还不起了。”

黄华中说的确实是实话，这几个月来根本就没有按时发过薪水，拖个半个月是正常的，有时候甚至能拖上个把月。如果不是现在薪水有6K，并且还和以前一样节约，估计段伏枥早就熬不下去了。虽然如此，段伏枥也没有心生怨言，自己心里还是觉得，黄华中和武总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该是自己的薪水，他们最后一定会发的；现在之所以延迟，是因为遇到了困难，只要困难过去了，那么一切就走上正规了。其实内心更深处，段伏枥更多的是担心，因为还是觉得技术水平不咋样，如果再重新找工作，能不能有这个数，实在没太多把握。因此对于薪水的迟发，段伏枥也只能无奈：既然无法反抗生活的，那么索性就享受它吧！虽然有点阿Q精神，可是如果整日纠结于此，从而心情郁闷，那不也仅仅是徒增烦恼于事无补？

面对黄华中的指责，武总也觉得自己理亏，但作为投资人，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做不出产品，搞得我现在没钱？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们这几张嗷嗷待哺，我到处想办法，搞得头发都白了。”看来，武总也有难处嘛，至少他还不是什么都不做，还在为我们想办法呢。

黄华中不依不饶：“那如果我们要一直做不出来，那么你是不是打算就不给我们发了？你老是这样拖，搞得我们这些兄弟们要怎么活？你这是想逼死我们啊?即使我们想做，没钱大家也没那个心啊！”

武总觉得这样也不是方法，如果就此散了，那么他之前的投资就只能打水漂了，所以即使明知前路坎坷，甚至是个无底洞，也必须坚持下去。武总现在要做的，便是稳定人心：“那么这样吧，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能够收星，能够定位，那么这个产品就算大功告成，那么像工资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黄华中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悠悠说到：“这是你说的啊！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收到卫星就可以！到时候你一定要将这批产品给卖出去！”

武总挺了挺腰：“难道我还会骗你？只要你能收到星，我就能卖出去！”

黄华中将只吸了两口的烟掐灭，斩钉截铁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咦？段伏枥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感觉黄华中非常有信心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藏着掖着？那也不像啊，以黄华中的个性，他应该早就拿出来了。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段伏枥一时也捉摸不透了。

武总从黄华中的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段伏枥到了，便坐在一张椅子上，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产品的输入有点问题啊？”

问题？有啥问题？段伏枥一头雾水，疑惑到：“还好啊，没什么大问题啊？”

“你看人家的产品，都可以手写的，你能不能也给弄一个？”

绕了半天，原来是说这个啊。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武总这次直接跟自己交待任务？之前都是武总先和黄华中说，然后黄华中再转告给段伏枥的。为什么这一次和之前如此不同？段伏枥不禁有点意外了：“啊？”

“做不到吗？如果你实在没这个能力做的话，那我让我台湾的工程师来弄了……”

段伏枥忙不送迭地说：“啊，那我先试试看！”

“哦，好！那你先弄。”武总不经意露出了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公司。

台湾的工程师？段伏枥回味这句话，似乎觉得自己有点上当的感觉。如果武总在台湾还有公司的话，似乎他也不应该现在如此受制于黄华中了，怎么总觉得那番话是激将法呢？怕自己不答应，故意刺激的？算了，反正输入法自己也没弄过，不妨试试看，也能拓展一下自己的眼界，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不过，输入法可就没有应用程序那么容易了。首当其冲的便是，资料的极度匮乏。现在段伏枥手头上握有的唯一和输入法有关的资料，是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Windows CE程序设计》一书的第十三章。虽然这章挂的是输入法的名号，但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键盘，点击上面的按钮能输出相应的数字。的确是有点简陋，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足够了。甚至可以说，是最适合初学者的。因为对于初学者来说，一个陌生的领域是一窍不通的，如果是一个非常完备的输入法，由于有了太多的枝节，反而不利于初学者对整体的掌握。

书中例子简单，但段伏枥还是不可避免遇到了一个难题：输入法需要用到COM技术！COM技术曾经盛行一时，但过于艰涩的方式，不久之后就被.NET所取代。当然，这取代也是在一定限度之内的，比如，现在Windows CE输入法还是不能使用.NET，还是必须要用COM！甚至于DirectShow的Filter，还是用的COM！如果要做这些方面，那么毫无疑问只能使用COM。可这道坎，却偏偏让很多初学者难以逾越，因为关于COM的技术资料少之又少，MSDN也是只言片语。何况现在微软主推.NET，COM更是被遗弃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一如既往，遇到难题，问度娘，寻谷歌。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段伏枥将目标锁定在一本书：《COM技术内幕》。只是网上很多网友在说，这本书已经买不到了。是吗？说不定华强北万商电脑城的那个小书店还有呢，下班后去看看吧！主意就这么定了。

只不过离下班时间还早，又暂时找不到门路进行输入法的开发，段伏枥百无聊赖地往旁边沈俊的电脑屏幕看去。沈俊正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上的是用Excel生成的一个走势图。走势图？嗯，这走势不错吗！

每个人心里都抱着一个发财梦，段伏枥和同事们也不例外，所以基本上大家都炒股。不过对于段伏枥和沈俊来说，股票也只是玩玩，并不会放太多的资金，权当怡情而已。以免出去和别人吹牛的时候，这个没玩过，那个没整过，搞得没有话题，落人于贻笑。段伏枥看着这走势，越看越觉得不错：虽然这股偶尔有点波动，并且也没大涨，但总体来看，是一直在涨啊！这不是传说中的稳涨股吗？这比那个大盘跌它也跌，大盘不跌它还是跌的坑爹中石化要强多了！

段伏枥忍不住问了问沈俊：“哇，你这只什么股票？挺不错的啊！只有涨，没有跌！”

没想到，沈俊转过头，幽怨地看着段伏枥，一动不动。段伏枥被看得发毛了：“咋了？我没惹你啊！”

沈俊无奈开口说道：“这是我为了减肥，每日记录的体重！”Oh，My God！原来您佬这是减肥数据啊！可是这肥咋减得一直往上飘红呢？走势很不错嘛！养猪要是有这走势，想不发财都难啊……

“哼，不理你了！上厕所去！”沈俊说罢，抓起几张卫生纸，往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段伏枥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沈俊。奇怪，不是说上厕所吗，干嘛还打电话？段伏枥奇怪地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沈俊带点哭腔说道：“哎，张文香和曹燕回公司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跟你商量一件事，你不要打我哦！”

听到这里，段伏枥已经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什么事……？”

“我纸掉厕所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拿点纸过来？”

“……”神马？给你拿纸？公共厕所可是分男女的啊！俺可是清纯小男生，要我跑到女厕所给您佬送纸？您佬干嘛不把手机也一并掉了算了？这糗死人的事，干嘛老让俺来干？坑爹啊！

不过看来也没办法了，让老柳去？或是黄华中？估计不可能。等张文香或曹燕回来？估计到时候会蹲到腿抽筋吧？算了，豁出去了！送就送吧！

段伏枥大踏步地走到女厕所门口，然后像做贼一样小心地呼唤了一声：“沈俊！”

“哎！”传来沈俊一声细小的声音。嗯，由声音判断，应该是第二个隔间。虽然这是厕所范围，味道确实不咋地，段伏枥还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飞快地冲进女厕所，直奔第二个隔间的门前，然后迅速地将纸从下面的门缝中递过去。

神马？段伏枥狠狠地被吓了一跳！一只大手紧紧将递纸的右手给抓住！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保安，快来啊！有人！有人！”

这声音，可真是震耳欲聋啊！怪不得说呢，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刚好有保安在旁边巡视。一听到尖叫，立马跑到女厕所门口。眼前这幅景象，一个男人从下面的门缝中将手伸到隔间里面，还不停地想挣脱，再伴随着这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很难让人这除了还能干吗。没话说，段伏枥弱小的身躯完全不被保安放在眼里。只见保安一个跨步，一个反抓，已经将段伏枥按到在地面。

这地面可全是湿漉漉的，是水呢？还是尿啊？贴着脸上，真的难受。不过，此时的段伏枥可顾不上这些，连忙辩解到：“我不是啊，我是给同事送纸，不小心送错地方了！”

见识多广的保安肯定不相信这套话语：“你骗三岁小孩呢？你们公司难道女人死光了？非要让你一个大男人跑女厕所来送纸？”

公司的女人没死光，但却都不在啊！段伏枥赶紧叫到：“沈俊，你快出来，帮我证明啊，我是清白的！”

从另一个隔间传出沈俊幽幽的声音：“我也想出来啊，可你要把纸先给我吧？”

手里确实没有拿拍照设备，并且又有沈俊的证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无罪释放。虽然结果是满意的，但似乎并不那么喜人。整个人被保安按倒在地上，这裤子，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水？尿？泥沙？都有可能。反正不管是什么，都带有一股尿骚味。

回到办公室，想都不用想，自然招来老柳和黄华中无情的笑意。在这气氛之下，沈俊也憋得不行，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笑！！让你笑！！！段伏枥佯怒道：“你笑啥，还不是因为你！”

沈俊还是止不住笑，说到：“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下次请你吃饭吧！”

算了，这种事情，只能说自认倒霉吧！还能说啥呢！好不容易盼到下班，段伏枥赶紧背起包包就往门外跑。都这副样子了，还能加班？先回家整理整理仪容吧。

电梯到了一楼，刚要踏出大楼门口，一个保安从旁边闪出。段伏枥定眼一看，是刚刚将他按倒的那人。莫非，他要道歉来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过，很可惜，段伏枥误会人家是好人了。保安悄悄地将段伏枥拉到一边，偷偷在耳边问道：“兄弟，你真的没上？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拿点出来，让大家分享一下嘛！”

分享你个头！老子是这样的人嘛？为什么俺非要是狂不可？难道俺额头写着“淫虫”两字？无语，段伏枥泪奔出大楼……

57
《COM技术内幕》这本书确实还真不好找。第二天吃完晚饭，段伏枥立马跑到万商电脑城的第二层小书店，将书架上的书名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但段伏枥不甘心放弃，直接找书店老板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COM技术内幕》这本书啊？”

书店老板是个男的，大概三十来岁，穿得利落大方，听到段伏枥的问话，头都没抬一下，回答说：“没有哦，这本书好久以前出版的了，早就卖完了。”

段伏枥还是不死心，继续问到：“那你这里有没有关于COM技术的书呢？”

书店老板抬起头，看了段伏枥一眼，说：“那也没有哦。COM技术在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几乎被.NET给取代了。”

“哦……”听到老板的回答，段伏枥显得非常沮丧。

书店老板笑到：“你为什么还要买COM技术的书籍？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看到网上说COM技术有前途，所以就过来找相关的书籍？”

“不，不，不是！因为我要写个输入法，上面要用到COM的技术，所以想找一些资料。”

书店老板恍然大悟：“噢！输入法啊，那确实是要COM技术的，因为操作系统的接口留出来的都是COM接口。不仅如此，如果你要写视频解码的filter，也是需要用到这个……”

段伏枥觉得奇怪了：“咦？老板你懂得还挺多的嘛……”

书店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做回答。段伏枥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青，对于世故一窍不通，老板的回答，突然让自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脱口而出：“老板，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做程序员的？”

书店老板依然还是笑了笑，不过这次倒是做了回答：“嗯，是啊，我以前是在联想的。”

“联想？那应该挺不错的啊，为什么突然不做，来开书店了？”

书店老板叹了口气：“唉，当年我们做的那个项目流产了，公司将整个部门给裁掉，然后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再去做程序员这职业了。”

“年纪大了？老板你多少岁了？”

老板无奈地说：“三十五了，这个年龄，没有哪些公司还会要了。”

程序员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主要是因为相对别的职业来说，加班非常频繁。过了三十以后，即使程序员本身还有相当的精力，但这个年龄段的大都已经成家立业，还需要顾忌自己的家庭，所以也并不是非常乐意加班。而很多小企业，因为不需要多少创新，只需要懂编程的人来完成客户要求，往往强制要求自己的员工加班加点，所以对于这些小企业来说，三十岁之后的程序员往往不是他们所需要的。这个观点在网上流传很广，段伏枥也是知道的，可是当生活中遇上活生生的例子时，不免还是有一番兔死狐悲的感概。

看到段伏枥的表情，老板多少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安慰到：“放心吧，那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局限。我们那时候不需要什么经验，所做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体力劳动。即使是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只要他懂得编程，他就能够完成。所以对于我们这一辈来说，老员工不吃香啊。不过以后情况要好一些吧，毕竟老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山寨活，中国永远只能沦为世界的代工厂。所以我觉得，以后一定需要有经验的人才，这样才能有创新，才能有持续发展的动力啊。”

“也许吧……”对于书店老板的一番长篇大论，段伏枥也仅仅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回答。是啊，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作为程序员，只是水上的浮萍，力量有限，无法更改一个公司的固有观念。所能做的，可能只是尽可能掌握核心技术，具备能够与公司叫板的能力，让公司有所忌惮，不至于如此草率地裁员。从这个方面看，程序员确实有点悲哀；但从乐观角度来说，却有能够掌握公司核心技术的机会，却又是别的岗位所不具备的。有喜有悲，有得有失，或许这也是程序员的一大乐趣吧。

从书店走出来，天已经黑了。段伏枥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多少有几分迷茫。不过很快，段伏枥又坚定了：迷茫什么呢？有时间迷茫吗？先将自己手头上忙完再说吧！门前雪不扫，何以扫天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啊！还是先将这输入法给搞定吧！

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想在网上搜搜哪里还有这本书出售。只可惜，结果依然是让人沮丧的。不过呢，倒是搜到了该书的电子版。只是这感觉怎么说呢？这是完全扫描的版本，但清晰度不怎么样，并且在电脑上看，或多或少也有那么点不便。

段伏枥正在郁闷的时候，黄华中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段伏枥的苦闷的模样，开口问到：“咦，怎么了？一副苦瓜脸。”

“哎，我想找本书，没想到书店上没有得卖。在网上虽然有电子版，但在电脑上看得实在不过瘾。”

黄华中奇怪问到：“什么书？让你那么着迷？”

“《COM技术内幕》。”

黄华中恍然大悟：“噢！原来是那本啊！封面是红色的那本吧？”

咦？黄华中也知道这本书？段伏枥兴奋了，赶紧问到：“老大，莫非你有那本书啊？”

“有啊……”

“那明天带给我看看呗，输入法刚好需要用到！”

“好！”

黄华中在段伏枥的眼中，似乎很容易忘事，特别是武总叮嘱的事情，经常都是记不住。所以对于第二天能否如约记得带书，段伏枥也没抱太多的指望。没想到，这回黄华中毫不含糊，第二天就将书带给了段伏枥。段伏枥摸着这本书，内心着实有点激动，毕竟这书找了好久啊，如今终于能一窥全貌了！人总是这样的动物，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即使是一块珍玉，也不会去珍惜；而如得到的过程非常艰难，即使是一片破瓦，也会敝帚自珍。何况现在这本书还不是破瓦，完全是一块珍玉，也难怪于段伏枥如此激动了。只不过，段伏枥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爽。因为自己看书的时候，非常喜欢在上面划重点，不仅是看书，还在享受其划划的乐趣。可这书是借来的，总不能划得乱七八糟吧？没办法，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留下小小的遗憾了。

输入法是需要用到COM技术，但并不是非常高深，只要明白COM技术的基本调用和原理即可。而要理解这些内容，只要翻阅《COM技术内幕》这本的前几章足矣。但段伏枥并没有打算看完这几章就动手去开始输入法，而是将这本书彻彻底底看完之后。因为段伏枥觉得，如果自己仅仅是为了输入法而去了解COM，虽然最后能够做出输入法，但这也是属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做法；而如果是全盘掌握了COM技术，然后再开始，那么则是更显得游刃有余。无形中，段伏枥的做法和聪明程序员的不谋而合：不局限于局部，而展望全局。如果每次工作，都只局限于解决工作问题，那么对于程序员的成长毫无疑问是不利的；而如果是从全局的角度去掌握技术，不为工作而工作，这才是真正的聪明程序员。

如果黄华中借给段伏枥《COM技术内幕》是第一惊喜的话，那么没想到还有第二惊喜。几天后的一天早上，黄华中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递给段伏枥一千元。不仅如此，除了曹燕和沈俊以外，老柳和张文香也收到了。

这是什么钱？段伏枥觉得很奇怪，自然开口问到：“这个是？”

黄华中呵呵笑了两声：“这是浩程微破产变卖家产获得的钱。”

变卖家产获得的？段伏枥觉得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黄华中会得到这个？

段伏枥的表情被黄华中看到眼里，连忙说道：“你们忘了？我还是股东呢！这次Micheal偷偷将公司财产变卖，被我逮着了，所以我分一部分。我想着，咱们兄弟不能这样穷下去啊，所以给你们分了一点。不多，你这个是一千，张文香是五百，老柳就多点，是三千元。”

“哦……”原来如此，段伏枥的疑惑消除了。

但接下来黄华中的另一番话，却将疑惑再度提了起来：“对了，这钱的事，不要和王健他们说啊！免得到时候他们过来要分钱，兄弟间的情分就不好说了。”嗯？也就是说，这钱拿的时候，王健他们毫不知情？为什么黄华中不想让他们知道呢？

所谓纸包不住火，便是如是了。过了两天，小陆在QQ上呼唤了段伏枥：“段兄，最近咋样了？”

客套话吗，还能答什么呢？“还行！”

话锋一转，回到正题，小陆紧接着问到：“对了，你只要浩程微破产变卖的事吗？”

咦？黄华中不是让大伙不告诉别人吗？为什么小陆会知道呢？段伏枥奇怪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昨天上午Micheal过来我们这边了，他说因为我们打官司，公司被列入了黑名单，无法向银行贷款，公司难以为继，所以将公司产品变卖，破产了。”

啊，原来如此。公司破产，变卖财产，原来和之前的打官司还有联系啊。不过，接下来小陆的文字，让段伏枥更为惊讶：“你知道吗？怂恿Micheal破产变卖的是黄华中！据Micheal说，黄华中当时跟他讲，如果公司再不破产，我们打的官司将会影响他以后在银行的信用，对于后续他职业的发展非常不利。并且，这破产还不能明目张胆，因为到时候税务局会来稽查的，所以黄华中又出了个主意，让Micheal偷偷将财产给变卖。”

先不说黄华中的说法是否符合真实情况，还是仅仅恫吓Micheal而已，但可以知道，浩程微偷偷变卖财产，应该是黄华中的主意。可段伏枥更加没想到，黄华中最后还耍了把手段。小陆继续说到：“因为这种事情，Micheal不好出面，所以他就让黄华中去找买家。没想到那买家是黄华中的朋友，最后交易的时候，只给了Micheal一半的钱。Micheal气不过，找黄华中理论，没想到黄华中反咬一口，说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他就将偷偷变卖公司变卖财产的事情揭发出来，让Micheal蹲监狱。没有办法，Micheal只好吃哑巴亏。今天早上Micheal来这里，就是跟王健诉苦的。”

公司破产要走什么样的流程，或是偷偷变卖公司财产会不会有非常严重的结果，段伏枥一窍不通。但他却隐隐感觉到，黄华中之前之所以如此热衷让大家打官司，其实是预谋已久的，就是让浩程微资金链断裂，无法再继续经营下去，从而自己能得到一杯羹。并且，让大家找的律师是自己的朋友，那么就可以借着这律师的手，获得很多情报，不仅可以得知大伙的动向，还可以以此对Micheal施压，掌握整个事件的发展方向！至于前两天黄华中给大伙的那点钱，说不定就是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意思意思而已。但老柳不是和他一伙的吗？为什么黄华中也只给老柳那么一点呢？不对，如果不怀好意地猜测一下，说不定黄华中已经偷偷和老柳分过钱的，当着段伏枥他们面给老柳的钱，说不定只是两人合起来演的一场戏而已！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黄华中就真的心机太重了，大家辛辛苦苦打的官司，原来只是他所利用的工具而已！虽然段伏枥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自己却找不到理由来怀疑。如果不是小陆的一番话，自己到现在肯定还是蒙在鼓里。也难怪为什么黄华中为何一直叮嘱大家不要和王健他们说，原来是怕走漏风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啊！

虽然在这一起风波中段伏枥没有什么损失，黄华中后面所给的钱也刚好弥补打官司所用的花费，但被人利用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不爽。黄华中这个人，可是比自己之前所想象的更为不简单。只是在这样如此心机重重的黄华中带领之下，现在这家利剑电子会走向何方，段伏枥不禁觉得前面的路似乎布满了阴霾……

58
《COM技术内幕》翻了大概一周，也就看完了。对于COM技术来说，段伏枥也了解了一点大概，也知道一些基本的流程；而更高级的COM技术，还是一头雾水——毕竟这对于没有丰富经验的菜鸟来说，那些高级技术是在如同天书一般。现在回头看看《Windows CE程序设计》这本书上面的例子，确实是明白了很多。按照上面的流程，结合MSDN的文档，段伏枥写出了一个最基本的输入法界面——确切的说，是一个能通过微软的输入法管理程序调用的界面。不要小看这一小步，能做到这个程度，输入法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如何根据输入条件来输出文字了。

可这时候，段伏枥遇到难题了：武总要求的是手写输入法，可哪里获取这手写识别库呢？之前在浩程微的时候，因为所用的地图不支持手写功能，所以需要在系统中增加手写输入法。当时做这个的是老章，用的是汉王的手写识别库，只要将相应的坐标点传到动态链接库的接口函数里，就能够返回识别的文字。虽然老章将自己的代码用打包的形式增添了密码，但这识别库却是从汉王直接购置的，经了老柳的一道手才到老章手上，所以老柳手头上也有一份。因为这玩意对于老柳来说没什么作用，所以段伏枥问起的时候，老柳也大大方方地给了出来。

看样子似乎很顺利，为什么段伏枥还是依然发愁呢？虽然汉王所给的识别库是用在windows CE下的，但对应的CPU架构是ARM——也就是说，能够在夏普的LH7A404上运行，但却绝对不能在MIPS架构的AU1200上工作。不仅仅是这识别库如此，别的软件也是这样。在网上能够搜索到的Windows CE软件，大部分都是ARM架构的，对于MIPS来说，简直是少之又少，甚至近乎于绝迹。

不少程序员都在骂微软，说他们出的.NET根本和跨平台豪不沾边。但其实，微软的.NET是跨平台的，不过跨的是自己操作系统的平台。就以这Windows CE软件来说，如果用C++编译的程序，那么就必须要分为ARM，X86或MIPS架构等等，一个程序就必须要编译多份。如果是使用C#呢，那么只需要编译一次，只要目标系统有.NET COMPACT FRAMEWORK的话，就能够正常运行。虽然现阶段嵌入式的CPU性能不咋地，在上面跑.NET虚拟机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但技术的发展是无穷尽的，谁能预想到明天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微软显然也是深谙此道，虽然现阶段用不上，但还是要将这玩意给整出来，否则等一切都完备了，才开始准备上马，那绝对是大大落后于竞争对手几个时代了。

那么这手写识别库怎么办呢？段伏枥自然也向武总提过，但回答还是和老样子：“你先做，我再想想办法。”等他和汉王的销售人员联系上，知道了授权费用之后，话题就改为：“你先看看网上有没有盗版的，下载回来先用着。”所以，指望武总是靠不上了，只能自己来想办法。当然，这免费的盗版，也是没谱——谁让公司用的是MIPS架构呢？只不过，段伏枥觉得有些可气：武总还说要尽自己的能力让公司的技术达到业界的一流的水平，可当一碰到钱的时，立刻就哑火了。唉，武总真够小气的！不说这识别库，每月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按时发放啊？即使不按时，能不能不拖那么久呢？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段伏枥还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玩意。微软的Windows CE是带有相应的手写识别库的，可以识别英文，日文，韩文和繁体中文等等，但偏偏就是没有简体中文！虽然代码中有定义相应的简体中文的宏，但实际上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并且MSDN中也明确指出，对于简体中文不支持！段伏枥将MSDN文档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确定是不支持简体中文，不仅有点气恼：为什么微软就这么看不起大陆呢？这么多种语言都能够支持，为什么偏偏就不支持简体呢？

可后来在网上翻找资料的时候，段伏枥觉得自己可能是误解微软了。因为在多年前，微软想要集成手写功能，但被汉王给告了，说微软要搞垄断。据说，后来法院判汉王胜诉，微软也不再集成手写识别。可能是因为这个官司的影响，所以微软在Windows CE中就不集成简体中文的手写了。说白了，这是自己人给自己下绊子啊！

不过既然有繁体识别库，那就使用它吧，简体字也只是一部分，很大的一部分是简繁共用的。虽然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但现在这情况还能苛求什么呢？有也好过无啊！只不过武总是台湾人，平时用的是繁体字，所以当段伏枥将写好的输入法呈现给他看以后，武总倒是觉得感觉还不错，连连夸段伏枥了得。段伏枥已经不是愣头青了，武总的称赞虽然让人高兴，但自己想得更多，如果到时候这产品出售给客户，当客户看到这输入法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产品很垃圾？

输入法做得差不多了，而GPS收星也有了曙光。因为机器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在旁边是预留了一个小小的接口，用来连接外部天线。黄华中之前信誓旦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将天线接到接口上，收星的状况立马有了大大的改善：不仅收星迅速，卫星数也能收到很多。

这也难怪，一般的GPS导航仪都是将天线放置于机器内部，如果机器内部干扰很大，那么收星就会大打折扣。而如果是采用外接天线的方式，机内的干扰根本就影响不到天线，那自然信号就会好很多，也难怪现在的机器有如此好的收星状况了。只不过，既然有如此犀利的收星方式，那为何黄华中一直迟迟不拿出来呢？莫非他又想做什么？不过，似乎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黄华中很高兴地指着屏幕上的收星状况，对武总说：“怎么样？现在收星情况非常好吧？你看，能收到11颗星！”

武总也一扫以往的郁闷，也非常高兴：“嗯，不错不错！”

“你之前说的，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收到卫星就可以。”

这话的确是武总说的，所以他也不否认：“对，对！”

黄华中趁机问到：“机器弄好了，那你就要履行之前的承诺，将这批机器卖出去，按时给我们发工资，还有一些投资的事情。”

武总忙不送迭地答应：“那是，一定，一定！”

看起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难道不是吗？看样子，按时发薪水，应该指日可待了。看着武总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至少当时的段伏枥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美好的想法，在两天之后就化为泡影。

段伏枥吃完晚饭回来，武总也已经在了。不过，态度已经不是以前的兴奋，而是有一些愤懑。不过相对来说，黄华中还更为愤怒些：“之前不是说，不管是采用任何手段，只要能收星就可以嘛？！”

武总无奈地说：“可是，现在严董他不要啊！”

黄华中怒道：“不是你说的吗？我们负责收星，你负责销售！”

武总也怒了：“可问题是，现在卖不出去啊！”

黄华中更加愤怒了：“那你想怎么办？销售不是你负责的吗？难道你还要我们几个兄弟出去做销售？”

武总无言以对，但黄华中依然不依不饶：“你到底懂不懂销售？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销售？”

武总怒喝回应到：“我不懂，难道你懂？！”

黄华中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我觉得我比你更懂！我问你，除了严董那边，你还找过哪家公司？！”

“我找了很多家公司，只不过人家不要而已！”

黄华中显然不信：“你说，你找过哪家？你要是找过别的公司，肯定有那些销售人员的电话吧？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过去问问！为什么他们不要！”

看来，黄华中这话恰好刺中了武总的软肋，武总不再说话了，只是涨红了脸，一脸怒气冲冲。

黄华中继续怒到：“那么，我问你！之前的承诺的工资和投资，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公司的注册资金还没给够，还没能注册！”

公司还没能注册，段伏枥是知道的。因为注册公司的话，需要在指定账户有相应的资金；而武总一直迟迟不肯打钱，虽然黄华中已经将手续都办妥了，但还是因为资金不到位而无法完成注册。

武总抛回一句：“就你们这样子，还想让我投资……”

没等武总说完，黄华中就打断了他的话语：“什么叫我们这样子？我问你，有哪些地方我们做不到你要求的？”

细想起来，似乎武总所要求的，基本上都做到了；而很多做不到的，有不少是因为资金问题，而这却又是武总的问题。这个事实，估计武总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无法反驳，只是愤怒地说出一句：“今天不和你说了，说不出个结果！改天再说！”说罢，头也不回，也不和大家打招呼，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

领导层之间的不和，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谁对？谁错？只听到只言片语的段伏枥也不好判断，只是觉得，如果这产品卖不出去，那么公司肯定是没有任何收益的。那么公司将何去何从？段伏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什么这和当时浩程微最后的那段时间有如此多的相似？

59
自从武总和黄华中那次和吵架无异的沟通之后，武总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公司了。按张文香的说法，武总是回澳洲了。武总是台湾人，但入了澳洲国籍，如果不在澳洲当地的话，需要每隔三个月就回去一趟。想想也有道理，如果出国太久，长时间不回来，连人都不知死活，那社会福利究竟是发还是不发？总不能死人领空饷吧？所以这三个月必须要回去一趟的规定，在段伏枥看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人还活着。以前之所以不知道武总需要三个月回一次澳洲，完全是因为那时候武总还在维水科技，一两周不在的时候倒也觉得正常。

只不过这次就显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以前即使在澳洲，武总的查岗电话也照打不误，这回却显得异常安静。这倒是给了段伏枥他们偶尔晚上不加班偷懒的机会，甚至于，周五的时候黄华中还跟大家宣布，这段时间周六可以不用来加班。算起来，已经有多久周六没加班了？听到这消息的段伏枥，早已经将对公司暗暗的担忧抛到九霄之外，暗暗盘算着，周六要怎么好好地玩。

这不，难得的周六，伍定轩提议，大家一起到仙湖植物园去玩玩。由于干姐公司最近业务比较多，周六没空，所以此行为四个人：段伏枥，伍定轩，徐雅思和刘思敏。

深圳仙湖植物园位于深圳市罗湖区东郊，东倚梧桐山，西临深圳水库，是一座集植物科学研究、物种迁地保存与展示、植物文化休闲以及生产应用等功能于一体的多功能风景园林植物园。从泥岗村到仙湖植物园也挺方便，直接乘坐69路在莲塘站下，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植物园的大门。

仙湖植物园不是免费的，门票是20元。不过由于园区里还有一座弘法寺，因为平时有不少人烧香，为了方便这一部分香客，凡是持有皈依证的都能免费入园。在来到大门之前的路上，到处都有卖皈依证的，价格是40元，可以多次免费进入。这皈依证是真还是假，能用还是不能用，大家也没谱，不过想着下一次来都不知道会是时候，所以也没考虑。倒是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妇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中年妇女看到段伏枥一群人，非常热情地走上来，说：“要不要去仙湖植物园？10块钱一个人！买票还要20元一个呢！”

莫非是内部票？因为很多景区有不少工作人员，是偷偷将票拿出来，价格要便宜不少。反正都是真票，钱少一点何乐而不为呢？段伏枥开口问到：“你是有票是吗？”

中年妇女笑呵呵地说：“我没票，但有办法带你们进去。”

如果不是卖内部票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些当地人知道园区哪里有缺陷，比如哪个栏杆破了，可以钻进去。只要给他们一点钱，就会带你到这样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难道不是吗？不过，段伏枥还是不放心地问到：“那个地方离这里远不远？”

中年妇女立刻用肯定的语气回应到：“不远，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可以便宜很多哦！”

听到中年的回答，大伙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一般来说，男女出去玩，男的为了充大款给女的留下好印象，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挑最贵的；只不过，大家都这么熟了，这充胖子的事还是免了吧，还是省钱最实在：虽然不缺钱，但能省就省嘛！

九转十八弯，中年妇女带着大伙来到了一处小巷。莫非要钻狗洞？段伏枥心里琢磨着，这钻狗洞的姿势可不太好看啊！

“到了！”中年妇女的一声，将段伏枥拉回了现实。顺着中年妇女的手指方向看去，瞬间段伏枥不淡定了：狗洞是不用钻了，可要爬梯子！只见植物园的围墙上，歪歪斜斜地靠着一把梯子。

段伏枥不确定地问：“你说的就是这里？”

中年妇女很确信地说：“是！”

“我们要爬梯子翻过去？”

中年妇女再次很确信地说：“是！”

爬梯子？如果只是段伏枥和伍定轩两个人，那么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有两个女生啊！

刘思敏忍不住了，开口说到：“你这梯子让我们怎么爬？”

中年妇女对刘思敏的问话，显得非常迷惑：“爬梯子你都不会吗？两只手抓着，就往上爬啊……”

“问题是我们女生穿着裙子啊！”因为仙湖是游玩的地方，不需要爬山，所以刘思敏和徐雅思今天穿的都是裙子，并且是超短裙。

中年妇女还是很疑惑：“不就是裙子吗？有什么怕的？”

这话要怎么回答呢？一向机灵的刘思敏此时也语塞了。突然，中年妇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说到：“哦！不就春光外泄吗？怕什么？被别人看到又不会损失什么！再说了，迟早都要被看的，迟点晚点有什么所谓呢？”

大婶，您佬可不可以再彪悍点？想不到您佬还那么通情达理啊！唉，不过看起来，怎么也说不通了。刘思敏涨红了脸，说：“我们不爬了，我们从大门买票进去！”说着，拉过徐雅思的手，往回走去。

显然，中年妇女对即将到手的鸭子要飞了实在很着急，她急需挽回败局，对着刘思敏的背影大喊到：“别走啊！门票要20，你们在这里只要10元，可以省一半呢！那一半钱够你们开一次房了！”

这一河东狮吼，将小巷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这四人身上。四个人一起开房？谁想得不邪恶都难啊！不淡定了，大伙都不能淡定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在这中年妇女的下一句不只会雷焦多少人的话语出来之前，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最终，打算从门票上省钱的计划宣告失败，大伙还是老老实实按每个人买了张20元的门票。

仙湖植物园是一个非常让人舒服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刺激的娱乐设施，只有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普遍的树木。当然也有一些奇花异草，只不过不是做这行的，看什么都是一样，参不透其中的奥秘。但不管怎么说，如此漂亮的景色，以及甜美的空气，倒是让人不自觉地心旷神怡。

一行人，一边聊，一边踱到了湖边。一直走着，多少也有点累了，大伙便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在大家的不远处，有一对情侣，也在席地而坐。美女总会让人多看几眼的，不是吗？段伏枥不自觉地往那边瞄了几眼。

只不过，接下来美女的话让段伏枥震精了。只听见美女含情脉脉地对帅哥说到：“你觉得我好操吗？”好操？这美女也太开放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问如此隐私的问题。段伏枥鸡动了，很想知道帅哥会怎么回答。

但显然，帅哥也被惊呆了，半响没有回话。美女见没有回应，继续问到：“你不懂我说什么吗？”懂，作为男人都懂！可关键是，你让人家帅哥怎么回答呢？

美女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说你不懂吧~好操在陕西话是很着急，很容易生气的意思。”

噢！原来如此，段伏枥很明显地看到那帅哥深深舒了一口气。伟大的陕西话！致以万分的赞美！

湖边有踩船，徐雅思提议大家去玩玩。反正也没什么更多的选择，玩就玩咯。不过，没过多久，段伏枥和伍定轩就郁闷了：两位美女说太累了，不踩了！好吧，不踩就不踩吧！如果安安静静在湖里漂浮，那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这两位美女的兴致可真不是一般高啊，虽然不踩，但却要指着方向，让两位男士踩过去。好吧，还能怎样呢？两个小时下来，基本上就没停歇过。一下船，段伏枥就觉得两腿一直在发抖。伍定轩看来也好不了哪去，两人无奈相视而笑。

玩了一天，也确实累了。还能干嘛？坐公车回家呗。走到公交站，没过多久，69路就来了，人也不多，还能有位置。坐在位置上，段伏枥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短信。段伏枥这么想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突然眼前晃过一双大手，一把将手机抓走。神马情况？段伏枥一愣，才反应过来！“有人抢手机！”，段伏枥下意识大叫了一声。

不能不说，这抢手机的确实还真有团队合作精神，一个人负责上车抢夺手机，另一个人则负责倚靠车门，不让车门关闭，好让车上的同伙还有逃跑的路线。段伏枥的这一喊叫，确实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在小偷逃跑路线上的人们，听到段伏枥的喊叫之后，非常自觉地给小偷让开了道，以免惹祸上身。能说啥呢？这社会。想必有太多的家长，以前教导小孩子的时候，更多的是看到人家打架不要上前啊，不要多管闲事之类。对于段伏枥来说也是如此，如果他站在小偷的逃跑路线上，说不定他也可能会选择躲避。所以，看着小偷远去的背影，以及路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段伏枥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徐雅思坐在段伏枥旁边，被偷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也只是帮忙叫了声抓小偷。但现在人已经跑远了，下车再追也于事无补，只好安慰段伏枥：“唉，算了，被抢就抢吧，破财消灾。”

段伏枥倒是不觉得怎么郁闷，手头上的这台8320用了也很多年了，早就该换了，只不过因为它一直还能用，接电话发短信都还正常，所以一直舍不得。现在倒好，这不换是不行了。段伏枥回应到：“没事，反正也要换手机了。”

坐在后面的刘思敏插嘴到：“唉，算了，别伤心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手机居然还有人偷，那贼也太没眼光了……”

刘思敏话还没说完，突然从窗外抛进来一个物体，不偏不倚落在段伏枥的腿上。段伏枥定眼一看：咦？这不是自己的那台8320吗？怎么突然间失而复得了？段伏枥奇怪地往窗外看去。只见刚刚抢走手机的小偷叉着双手，气喘吁吁对着段伏枥骂道：“你奶奶的能不能用点好一些的手机？就你那破手机，还搞得老子跑那么累！”

赶明儿俺拿着这破手机，还给您添麻烦了？怎么感觉比拖了GDP的后腿还严重呢？俺承认，您佬这抢手机的手法是非常地道，可看来您佬这眼光不咋地啊！回去再好好练练，这基本功不扎实吗！

居然被小偷鄙视了……段伏枥拿着这失而复得的手机，在公交中凌乱，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应该不高兴呢？

60
从仙湖植物园游玩之后没几天，武总从澳洲回来了。老柳和黄华中似乎早就知道武总回来的日子，平时下班后都会呆在办公室的两个人，这天像商量好一样，齐刷刷地先回去了。因为张文香平时都是准点下班，而沈俊和曹燕是女孩，最近没啥可忙的，在七点多的时候也回家了。所以此时的办公室，只剩下段伏枥一个人。不过，段伏枥也打算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只是没想到，刚开始收拾，武总就进来了。

武总一进办公室，扫视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问到：“咦，人呢？”

段伏枥也被突如其来下了一跳，连忙回答说：“都回家了。”

“这不行啊！我一不在，大家都偷懒了。现在才九点多，就都回去了。我们的事业还要怎么继续下去？”武总小声抱怨到，但似乎是故意让段伏枥听见。

现在都九点了，即使人不在，那也是正常的吧？哪有人到这个点还要继续上班的？又不是项目急得不行，现在都是处于一个半停顿的状态了，你还想咋样？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呆在办公室啊？人家的生活不要了？段伏枥心里这么想着，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勉强苦笑了一下。

武总转了一圈，看到确实没有人，然后小心翼翼将公司门给关上，坐在段伏枥面前，说到：“小段啊，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啊……？”段伏枥愕然了一下，怎么感觉没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司现在财政困难，工资也无法按时发放。以前我还在维水科技的时候，还有工资来供养你们，可现在我没工作了，养你们也挺费力的。”

嗯，这是没错，可你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公司是你开的，资金是你的责任啊！段伏枥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武总继续说到：“我觉得这样下去对于你们非常不好，所以我和严总商量了一下，将我们公司并过去，作为一个部门的形式。那样，你们的工资就能按时发放了。”

听起来很不错哦？段伏枥现在最郁闷的是，工资无法按时，搞得每个月都苦兮兮的。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似乎也是件好事啊。可是，这好事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呢？段伏枥奇怪地反问到：“那挺好的啊……”

武总顿了一顿，说到：“可是那两个人不同意啊……”这两个人，不说也知道是老柳和黄华中。

黄华中平时最爱占小便宜，老柳也经常抱怨为何不按时发工资，按理来说，他们不至于会反对才是啊！段伏枥脱口而出：“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们觉得到那里当不了老大吧！还有，去那里，是正规公司，有相应的规章规范，他们可能不想遵守吧。”

这点似乎也有道理，像黄华中每天十一二点才到公司，无论搁在哪里，也没几个公司能容忍。只是，这和自己要商量什么呢？段伏枥知道武总还有话要说，所以也没打断。

“我是想着，万一他们两个不过去，你就过去当部门老大，稳定大家的情绪。”

当部门老大？那是不是今天黄华中的位置？如果是以前的段伏枥，说不定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但现在的段伏枥，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再是那个愣头青，遇到事情也会先思考，再定夺了。何况，因为之前资金的事情，以及模块说谎的问题，段伏枥对武总的感觉并不是非常好。再说了，是黄华中将自己带到这家公司的，如果就这样弃而不顾，是不是有点背恩负义的感觉？还有，黄华中知道这事吗？

武总看段伏枥迟迟没有回应，也急了，连忙问道：“难道让你过去，就这么难吗？”

难是不难，段伏枥心里这么想着，可问题是，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是公司无以为继了吗？还是仅仅是他们上头闹翻了？还是，这又是武总的另一个谎言？这些事情都不清楚，让自己怎么能有清晰的答复？

段伏枥不置可否地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看起来，今晚是无法得到明确答复了。武总抛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便走出了办公室。

确实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无论是黄华中，还是武总，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都觉得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精英，更像是一些坑蒙拐骗的小混混。自己留下来，那么就会得罪武总；跟过去，那就会得罪黄华中。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不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既然如此，是否两边都不选，跳离这漩涡会更好呢？

过了两天，正是星期五。黄华中偷偷地对段伏枥说：“晚上不要急着走，我们兄弟一起吃个饭。”

自从上次黄华中宣布周六不用加班之后，星期五就是周末的开始，所以公司的女孩子全部准点就走了。没过多久，王健也过来了，于是四个人——还有段伏枥，老柳，黄华中——一起往公司后面的牛肉火锅店走去。

饭局开始，肯定是无关痛痒的寒暄，没过多久，就转到了正题上。黄华中首先发问：“你们给我参谋参谋，究竟武总打算干什么？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

问题是，现在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你们和武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让自己能参什么谋？

老柳接过了话题：“我觉得，老武这个人，就只是想着把产品做出来，根本不想把公司搞好！”

对于老柳的回答，段伏枥并不是很赞同，如果产品都做不出来，那这公司又怎么能生存下去？当然，段伏枥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也不会贸然说出来，以免踩着地雷。

王健问道：“那么现在老武打算怎么做？”

黄华中抽了根烟：“他打算将我们公司卖给严总！那样一来，他就能够赚很多。”

老柳也附和到：“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要是将公司卖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你觉得卖了之后，武总这小气鬼还会分钱给我们吗？”

不能不说，以武总的那小气的性格，老柳这种担心确实不是多余的。只不过，这应该算是公司内部的事情，为何要将王健也拖进来？此时的段伏枥不知道，其实王健的公司已经倒闭，据说还欠了不少钱，想找黄华中借点钱来顶债。而这一切，还是小陆后来才告诉段伏枥的。

黄华中也赞同老柳的意见：“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老武的那部分股份，我们不给他了。我们要和他撇清关系，自己干自己的。”

怎么撇清关系啊？现在用的很多仪器，都是通过老武的关系，从严总那借过来的。说撇清就撇清啊？还有，那股份武总不是占40%吗？说不给就不给啊？这怎么也说不通吧？

黄华中拍了拍桌子，斩钉截铁说到：“我们就这么办！我们兄弟几个，绝对不能让老武得逞！”

姑且不论黄华中的话语有多少是对的，但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么涉及到机密的事情，也让自己知道，不由地有那么几分感动。但其实这时候的段伏枥还是嫩个了点，其实黄华中在饭桌上什么都没说，比如，他有说下一步要怎么做吗？怎么做不让武总得逞？说不定其中的步骤，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今晚的晚餐，或许又只是一场黄华中自演自导的戏，用来博取自己的同情，让自己站在他们一边，好在以后和武总的谈判中增加砝码。

段伏枥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居然变得如此炙手可热了。过了几天，武总偷偷给段伏枥发了条短信，让他下班后到公司附近的中信大厦下面的KFC餐厅。到底武总要干嘛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寒暄，这是中国人见面少不了的客套。对于武总来说，也是如此。一见面，就很热情地问段伏枥有没有吃饭啊，点了个汉堡包，在椅子上攀谈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是段伏枥所关心的，因为今晚来到这里，武总肯定不是为了唠叨这些事情。

果不其然，没多久，武总进入主题：“怎么样？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去你那边？说实话，暂时还真没这个心。段伏枥敷衍了一下：“还在考虑中……”

看着段伏枥犹豫不决的神情，觉得应该要加大砝码了，武总推心置腹地说到：“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

I Have a Dream？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马丁路德金的演说标题啊，但估计思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吧？果不其然，武总继续说到：“我要建一个GPS车载帝国，买一栋楼。下面是上班的，上面是休息的地方。当你们累了，就上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就下来，继续为我们的事业而拼搏。你们完全可以不用出这栋楼，衣食住行都在里面。”

哇靠？神马？那意思是，除了睡觉以外，都必须呆在公司里？那还有没有自己的业余生活？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就是为你卖命啊？莫非这仅仅是开玩笑？段伏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武总。可段伏枥失望了，从武总那自信满满的神态，他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要是真的有这个条件，他就真的会这么做，真的就会将员工当牲口使！

只不过，武总显然不知道段伏枥现在想什么，还以为他被自己的伟大理想所折服，继续推心置腹说到：“怎么样？让我们一起为了这个伟大的事业一起奋斗吧！”

伟大的事业？从武总的口中吐出来，怎么觉得那么刺耳呢？感觉更像带讽刺的意味啊？当然，段伏枥不能表露自己此刻的心态，否则估计武总听了会喷血而死吧？不过，答应也是不可能的，那不是正应了武总的心意，把自己不当人了？

段伏枥还是只能继续敷衍：“嗯……”

也许是因为武总伟大的梦想深深震撼了段伏枥的内心，后来还谈了什么，自己也没多少印象了。只是在回家的公车上，段伏枥隐约有那么种预感，似乎黄华中和武总两人摊牌的日子也不远了。如果到那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或许，两边都不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届时会演变成怎样的结局，段伏枥希望这暴风雨来得更快速些，毕竟这来临前的氛围，实在让人窒息。

作者：nor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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