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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啊,那些事——一个程序员的奋斗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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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周一段伏枥加班回来,刘思敏一反常态地还在电脑边。

“咦?你还没睡?”

“嗯。在弄点东西。”

“哦~”

“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

“公司搬了,可能这周末我要搬走了……”

什么?搬走?一股无名的苦涩感觉涌上心头,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虽然平时加班都非常晚,回来后刘思敏也要睡觉,彼此间也不会说太多的话,但一想到回到出租屋,还有一个人,内心还是觉得有点踏实。可现在要搬走了,这么一个房子,虽然一房一厅不算大,但如果只有一个人,的,却有几分凄凉。那不是意味着回来,自己只能对着墙壁发呆?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似乎有很多话,但却又无从提起。强装笑颜,勉强挤出一句话:“搬到哪……”

“银湖,那个什么脑库附近……”

“哦,挺好……”

刘思敏没答话,盯着段伏枥看了一会,说:“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

刘思敏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那好吧……”便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不再说话。

向来躺上床就打呼的段伏枥,今晚失眠了。翻来覆去,毫无倦意。是蚊子在旁边拼命嗡嗡叫的缘故吗?还是电风扇的风力不够猛?怎么从来没觉得晚上有这么热过?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难道要自己开口要刘思敏留下?可是自己凭什么去要求她留下?凭什么?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吧。哎……

这一周,段伏枥没有再加班。刘思敏似乎也知道原因,也不去问为什么,下班后两个人一同约去去吃个快餐,然后回来盯着电脑上的肥皂剧。

刘思敏搬走的日子是周六。公司搬到银湖脑库,为解决员工的住宿问题,还在旁边的宿舍楼租了几个套间。作为正式员工一员的刘思敏,自然也能有幸分到一个单间。

今天是周五,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段伏枥和刘思敏约好在嘉旺吃快餐。晚饭过后,刘思敏说:“今晚我们就先不上去看电视了吧,到外面走走吧。”

“好……”

白石洲没什么可以逛的,往西是科技园,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天桥,人烟稀少;往北是沙河街道,鱼龙混杂,感觉上白石洲还安全点;往南,是滨海大道的方向,但那一带从来没有去过,又是晚上,人生地不熟,也只能放弃;唯一可以选择的便是往东,世界之窗和华侨城的方向。而这也是段伏枥刚到深圳,干姐还在的时候,一起散步的地方。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漫步。走到世界之窗对面,刘思敏突然停止了脚步,问道:“你还记得吗?”

“什么……?”

“你以前说过的,以后赚到钱了,请我们到世界之窗去玩!”

“啊……?哦……!这个当然记得了!”

“以后赚到钱了,可不许赖皮!”

“不会啦!”

“谁赖皮,谁是小狗!”

“嗯嗯……!”段伏枥多么想着,现在马上就带刘思敏去世界之窗,可摸摸口袋,身上的钱连一张门票都买不起。工资1800元,除去交房租,每天的交通费用,还有日常的三餐,再加上一些生活用品,能不超支已经不错了,哪来的余钱?虽然世界之窗120的门票并不是非常贵,但对于此时的段伏枥来说,却无异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自己连张门票都买不起,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留下?

华侨城的那片草地还是那样,不对,似乎草长得更茂盛了些。记得第一次来到这片草地,自己是多么宏图大志,可是今晚,所有的情绪剩下的只是伤怀。微风吹过来,依然带着那种泥土的芬芳,但段伏枥怎么都觉得弥漫着的是一股离愁?

周六,搬家。刘思敏只是带走一些个人衣物而已,但即使这样也是满满一大包。虽然一个人也能够提得动,但段伏枥还是义不容辞地做起免费搬运工的任务。段伏枥踏上的第一片深圳的土地,就是在银湖汽车站,没想到这次送别,也是在于此。脑库坐落于别墅成群的银湖度假山庄旁边,从银湖汽车站步行十来分钟即到。之所以搬到这个富人聚集地,是因为刘思敏的老板住在度假山庄,可以直接步行上班而已。

望着和破落的白石洲迥然不同的湖光山色,段伏枥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想到别人能够舒舒服服地呆在别墅中养养小狗,晒晒太阳,而自己只能呆在连阳光都见不到的农民房,为了一日的三餐而拼搏。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有如此大的差别呢?刘思敏在别墅区附近上班,会不会遇到什么贵公子,然后变成阔太太呢?自己一个穷酸小子,哪有什么资本?一路上,段伏枥不住地胡思乱想,虽然明知道瞎想还没发生的事情是很不对,但这思维却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无法驾驭。

搬完东西,陪着刘思敏到附近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已经是差不多六点多了。因为是富人区,附近没有什么快餐店,为数不多的馆子,估计也是两个人所不能消费得起的。只好一路漫步,到银湖汽车站的小吃店弄点吃的。太贵的还是吃不起,两个人还是到沙县小吃,两笼蒸饺,两份汤,不到20元,便是这段饭的所有。因为从银湖汽车站到宿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并且这段路也没什么人,所以段伏枥将刘思敏送回去后,再自己一个人返回银湖汽车站。

坐在公交车上,段伏枥感觉到一股失落,确切地说,是更失落了。回到出租屋,望着笔记本电脑,思绪万千。这笔记本是当时找工作的时候,因为觉得每次要到网吧去投简历查回应非常不方便,所以才跟父母要了五千多元,买了这台神舟A250T。为什么要买神舟呢?段伏枥考虑到在深圳可能经常要搬家,非常漂泊,买台式机不是很方便;而买笔记本嘛,虽然说也要上网什么的,但还是要玩玩游戏的。在那个年代,带独立显卡的笔记本可谓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款价格还非常高。如果要论性价比,当年那时代就是神舟A250T为高了。不过这笔记本,性能虽说不错,可也沉重地要死,如果加上电源,即使用双肩背包,也会累得肩疼。

平时和刘思敏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段伏枥总是央求要玩游戏,可刘思敏每次都不让,说要看电视剧。每逢这时,段伏枥总在旁边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想:哪天你要不是不在了,我一定要玩个天昏地暗。可现在刘思敏真的不在了,没人和自己抢电脑了,段伏枥打开笔记本,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玩一把游戏?可刚进游戏,没几分钟,又没了乐趣。原来电脑还是要人抢才好玩啊!看看平时看的电影?可刚看个开头,还是索然无趣。

索性关了电脑,连澡也不想洗,趟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究竟在心烦什么呢?段伏枥没敢再往深处想,也许合上眼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吧?是在想刘思敏,还是在想着以后房租?段伏枥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思绪……

22
段伏枥可以不用为房租发愁了,因为将要有人为他分担。死党伍定轩恰逢其时地给段伏枥打了电话:“喂,兄弟,你那边有住的地方吗?”

“怎么了?”

“我换工作了,看看你那有没有住的地方,让我暂时落一下脚。”

“刚好,我这里一房一厅,要不要一起合租啊?”

“哦?行啊!你是住白石洲吧?坐地铁到华强北也近。”

“嗯。对了,你那份工作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换了?”

“这个嘛,嗯……说来话长,到时候再和你说。”

“哦,好吧……”

伍定轩是段伏枥的儿时朋友,准确地说,两人的友谊是从小学开始的。俗话说,这算是同穿一条内裤长大的,但其实这也并不是十分正确,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内裤可穿。伍定轩来深圳比段伏枥要早几个月,是在一家电池厂,不过因为是在关外,差不多接近惠州的边界,所以段伏枥过来后相互也没有见过面。

两人一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聊着聊着,段伏枥问道:“你干得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啊?”

伍定轩很严肃地说:“呃,因为那个时间短了……”

“哪个?”段伏枥很好奇。

“打飞机……”

“……”啥和啥吗?

伍定轩叹了口气,大彻大悟说:“之前做的是电池,那玩意辐射太大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时间短了。我在想,如果再这么下去,不要说什么阳痿,估计断子绝孙都会发生了……”

“呃……”貌似这理由似乎很恰当。

自从刘思敏搬走后,段伏枥就索性住进了房间,现在伍定轩过来了,自然而然就窝在了大厅。



热闹远未结束,段伏枥的大学同学董德也要来深圳了。话说董德,大学时和段伏枥是同一个宿舍,是专业中有名的大胃王。段伏枥每次在寝室里面吃泡面,肯定要守在一旁,否则董德一定过来,刷刷地给吃剩下点渣滓。即使段伏枥祭出绝招,往里面吐口水,董德还照吃不误,美名其曰:有添加,更健康!不过让董德这名字响彻整个专业的,还是在模拟电子的某堂课。

只见老师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道题,然后面向同学,说到:“请懂的同学上来解答一下这问题!”

段伏枥一听,来劲了,大喊:“董德同学,上!”因为“董德”和“懂的”同音,刹那间,教室沸腾了,“董德,上!”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怜的董德童鞋,还正在和周公约会,被这么一闹,醒了,茫然不知所措,求助式地望向旁边的段伏枥。

段伏枥感受到了董德的目光,义正言辞地指示了一条明路,说:“老师让你到上面签到。”

“哦……”可怜的董德童鞋,脑袋晕晕地还没回到现实,屁颠屁颠地跑到讲台。题自然是不会做的,董德还以为真要签到,站在一旁看着老师。

就这么互相盯了几秒,老师终于忍不住这位嘴角还留着哈喇子的童鞋了,说:“你还呆着干嘛?做题啊!”

“我不会做啊……”

老师显然有点怒了:“你不会做,你上来干嘛?我让懂的同学上来啊!”

董德一脸无辜地说:“是啊,我就是董德……”

“……”



段伏枥租的房子是一房一厅,所以董德过来之后,只能窝在房子里。当然不是和段伏枥同床共眠,因为那张床只有1.2米宽,董德庞大的身躯还能勉强放得下,更不用说是两个人了。因此,董德很杯具地只能在床边打地铺了。

段伏枥指着摆在旁边的凉席,对着董德说:“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特意买了一床新席子,给你打地铺……”

董德激动地说:“太感动了……”

“你知道嘛,这床席子我找了多少店铺,好不容易才找着……”

董德热泪盈眶:“还是兄弟好啊……”

“没办法啊,那些席子都是十多块的,我觉得你不合适……”

董德继续感动:“改天我请你吃饭……”

“所以我给你找了这一床,只要五块钱!再贵的话,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



吃过晚饭,段伏枥和伍定轩带着董德在附近转悠转悠,熟悉一下环境。回来的时候,楼下的所谓的洗头店已经开始亮起昏暗的粉红色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架着个八字腿坐在门口。和段伏枥刚到白石洲一样,董德对此也是深感兴趣。所不同的是,当时段伏枥来的时候,是和两个女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是三个大男人,还有什么话不可说的?

董德很好奇地问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鸡窝?”

伍定轩很淡定地说:“嗯,鸡动吧?”

“哇塞,我第一次见到耶!太鸡动了……这里多少钱一次?”

伍定轩很无奈地说:“我也刚来啊,你问他吧!”转头指了指段伏枥。

段伏枥也很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董德很质疑地说:“这么近,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

不过,董德很快就知道价格了。平时上班比较累,段伏枥一躺下来就睡得跟死猪差不多,但董德刚过来,精力充沛,一有点声响,就睡不着。而楼下鸡窝的,恰好是晚上最热闹,聊天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这个多少钱吗?”

“带出去150,这里是50!”

“那么贵?便宜点”

“这个是优惠价啦,旁边那个更贵!”

“老客户啦,打个8折!”

“那要不要按时间来算?”

类似的声音,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董德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火了,一跃而起,在洗手间盛了满满一盘水,从窗口往下倒去。本以为这下可以安静了,没想到却更热闹了。本来只是几个鸡女和客户在谈价格,这样一来,整个鸡窝里面的鸡女全跑出来,指着上面大骂。估计段伏枥住的这栋楼,也有很多人深受其苦,也借着这机会对骂。双方声音越来越大,宛如一个盛大的晚宴。如果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话,那么这已经是一部连续剧。

这部连续剧什么时候结束的,谁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董德第二天两眼红红地,可怜巴巴地对段伏枥说:“昨晚……我……一夜没睡着……”

23
“开会咯!”黄华中在研发部嚷了一下,让大家到外面的会议桌去。说起来,自从段伏枥来到这公司以来,已经差不多有好几个月,却连一个会都没有开过,甚至是小一点的内部会议都没有。为什么突然间会要开会呢?

会议是由Micheal主持,开场白估计和很多公司的会议差不多,都是首先描绘一下公司的现状,以及美好的未来。为了让大家清楚一下GPS导航产品的现状,还特意让周总从广州赶回来,给大家说说市场情形。只不过这些话语,实在说不得上有趣,段伏枥听得只想打瞌睡。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中,唯一记得的是周总后面的一段话:“我拿我们公司的产品给风投公司看,他们说是垃圾。但在我看来,他们完全是目不识丁!我对我们公司的产品非常有信心!刚刚Micheal说明年的目标是1个亿,我觉得太少了!我觉得明年我们的获利,还要在后面再加一个0!”一顿慷慨激扬的宣言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阵阵掌声,只是在段伏枥不经意的一瞥之中,发现老柳和黄华中脸上浮现的却是一种不易觉察的讥笑。为什么呢?

接着,Micheal便开始规划新的方案。之前的GPS导航仪,类似于现在的PND,如果要导航,需要将机器插到一个GPS模块底座上。这样分离设计,确实很新颖,外观也申请了专利,但带来的另一个问题,便是成本比较高。虽然说现在市面上GPS导航产品不多,但好歹也要未雨绸缪嘛。不过奇怪的是,这款志在减低成本的型号,Micheal并不是让技术总监黄华中来领导,反而是生产部经理张俊来全权掌握,为什么呢?虽然段伏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总觉得哪里似乎不那么对劲。

大会之后,便是小会,由张俊来主持,自然是关于研发新型号的事宜。段伏枥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除了技术总监和老柳两人以外,研发部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小会首先要确定软件的方向。如果仅仅以UI来说,其实前一款产品根本就算不上有UI,因为一开机直接进入的就是Windows CE界面,研发部所编写的软件,都是以快捷方式直接放到桌面上。而现在张俊提出要有程序来管理相应的照片,电影和音乐。只不过,张俊一提出这需求,研发部的人都默不作声,但段伏枥就忍不住了,觉得这个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段伏枥率先提出意见:“这个我们可以写一些小程序,就用那个树形框,然后里面列出所有的文件,不就好了吗?”

可能张俊觉得之前大伙的沉默非常之不爽,恰好有段伏枥解围,连忙不停地说:“这个主意不错,就由段伏枥来主导吧。”

可以主导一个软件耶!可以主导一个产品的UI啊!段伏枥心里想着,觉得美滋滋的,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处。但怎么觉得,周围同事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呢?

小会后不久,回到办公桌。段伏枥正在查资料,想看看这程序应该以什么样的形式才合适的时候,技术总监黄华中过来了。首先,自然是夸夸段伏枥最近的表现不错,然后试探性地问问刚刚张俊开的会议主要讨论些什么。段伏枥想着,你既然是技术总监,自己又归属于你管,你自然有权利知道一切了。于是,便稀里哗啦全部说了一遍。末了,黄华中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笑着对段伏枥说:“嗯,好好做。要是你们做成了这件事,那么前途绝对无量。”说罢,起身就走。

虽然段伏枥迟钝,但也听出了疑惑:“你们”?为什么不是说“我们”?难道这个新型号和你没关系吗?

吃饭的时候,段伏枥抓着老章,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没想到老章早就知道段伏枥会有这一疑问,说:“你知道为什么开会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吗?”

“不是大家都没有好主意吗?”段伏枥问道。

“哈哈!我再问你一件事,为什么这个新型号要由张俊主持?”

“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啊?”

“因为Micheal和黄华中已经闹翻了!”

“啊?!”

“据说黄华中觉得销售部那边花费太大,要Micheal减少开支,增加研发部门的投入。但Micheal觉得广州那边是物有所值,后期的销售肯定要靠他们,所以不同意。好像黄华中还威胁Micheal,说如果他的股份不能再多一点,他就和老柳不干了!”

“啊,还有这回事?!”

“然后Micheal觉得黄华中这是在威胁他,他觉得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便想让黄华中交出现在这个型号的资料。但黄华中肯定是不肯嘛,所以Micheal才想另起炉灶,让张俊来做一款新的,以代替现在的产品。如果到时候新的能够成功,那么这旧的就不用了,黄华中就被扫地出门啦!”

“啊,这样啊!”段伏枥突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妥。

“你知道你多傻吗?在这种关头,都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你居然跳出来。假如最后张俊失败了,那么你肯定会被牵连在内!”

“啊!”段伏枥哑口无言,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那现在该怎么办?这UI程序是做还是不做?不做会得罪张俊,做了会得罪黄华中,两者都不是省油的灯。怪不得开会的时候,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没有人吭声。自己仅仅是想安静地做一个程序员,好好地编写代码,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实际上却是那么的困难呢?

本来段伏枥对老章的话还略带怀疑,几天后的一件事,却彻底地让段伏枥相信了。

那是一天下午,黄华中在和王健在讨论一些问题,一开始还算正常,没想到越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

只听见黄华中在大吼:“我觉得这里要用这个元器件!”

“我都说了,这里加这个会影响稳定性!”王健也大声回应。

“我觉得完全不会!”

“到底是你懂硬件还是我懂?我才是硬件工程师!”

黄华中估计觉得争辩不下去,一转头,甩了门就出去。

后来听老章说,之所以那天会大吵,是因为新产品画完原理图之后,到布板的阶段,黄华中不经过王健的同意,偷偷打电话给画板工程师,让他更换某些元器件。板子画完后,王健检查时发现和原理图无法对上号,便质问画板工程师,最后才发现是黄华中背后指使的。虽然段伏枥不懂得硬件,更不知道更换元件之后有什么不良结果,但隐约觉得,黄华中的做法确实有点故意阻碍产品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天,段伏枥就发傻了。早上一到公司,打开电脑,突然发现,给新产品做的UI的代码,突然全都不见了!文件还在,但文件内容全部是空白!究竟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小陆看到段伏枥这模样,悄悄地说:“昨晚好像老柳动过你电脑了。”

啊?老柳动过电脑了?段伏枥觉得,同事间应该互相信任,所以电脑并没有设置密码,任何人开机都可以用。如果说这代码是被人删除的,那么是极有可能。是不是真的是老柳动了手脚?段伏枥忍受不了这种委屈,跑过去问老柳:“老柳,你昨晚是不是用过我电脑了?”

本以为老柳会赖皮,没想到他爽快地承认了:“是啊,我这里的计算器程序没了,想从你那拷一份,所以开了你电脑。怎么了?”

“哦……我那个UI管理器的代码不见了……”

“哦,对了,昨晚用的时候,好像电脑还死了一次机,不是那次给搞没的吧?”

“啊?……”

“你这代码应该平时有备份的吧?”

“没……”

没想到老柳突然火了,劈头盖脸地骂到:“你怎么能没有备份呢?你知道吗,代码对于程序员来说,就是命根,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怎么能够这么不把工作当一回事?!你到底还想不想做?”

没有找到代码丢失的答案,还被狠狠数落了一通,段伏枥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位置。这份工作到底还要不要再继续下去?这个念头不住地在段伏枥脑海里翻转。只是,自己现在出去,还是一无所知,这几个月来,虽然水平有所增长,但还是没有达到很高的水平。这样的技术功底,到底出去能有几个公司会要?想着这一层,段伏枥只能忍受着委屈,凭借着回忆,一行一行把UI管理器的代码敲进去。

中午吃饭,老章率先打开了话匣子:“知道老柳为什么今天要跟你发飙了吧?”

段伏枥叹了口气,说:“大概知道吧。”

“老柳和黄华中是一伙的,他之所以这样是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给张俊做事要悠着点!”

“唉……”经此一劫后,段伏枥再傻也知道其中的原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会议上既然说了要做,总不能自己言行不一吧?都已经走到了一步,难道还有退路吗?

不过这事之后,段伏枥也吸取了教训,知道代码备份的重要性。他咬咬牙,省了点钱,买了个笔记本硬盘和一个硬盘盒,每天的工作都会备份到移动硬盘中。虽然后续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代码多一个备份的地方,段伏枥觉得内心踏实了不少。

24
产品的新型号依然是举步维艰,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现在公司所作的A6这款GPS手持机,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定位时间非常长。对于GPS来说,如果要达到定位的目标,必须同时接收到3颗以上的卫星。而A6从机器上电启动到接收到3颗卫星,至少要长达七八分钟,试想一下,如果一名司机上车之后,发动汽车后还要再等上七八分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估计会直接将这GPS导航仪直接扔窗外了。更离谱的是,限于当时的技术,如果天气状况并不是很好,比如有乌云啊,下雨啊,甚至旁边有高楼大厦,也会无法定位。那这GPS导航仪能干嘛?要让它正常工作的标准也太严苛了吧,这玩意有人买吗?但偏偏,市场上这玩意还卖的挺火。没办法,这正应了一句俗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作为一名司机,不可能说一个城市所有的道路都滚瓜烂熟,当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借助原始的地图,就是高科技的GPS导航了。虽然这GPS导航非常不争气,但有什么办法?市面上没有更好的,这个偶尔能定位的玩意,也聊胜于无吧。所以对于一个小公司来说,找准方向是非常重要的;当进入的领域是大众所关注的,并且还没有寡头的时候,虽然产品的质量非常不理想,但只要做出来了,第一桶金的赚取是最容易不过的。

虽然公司的A6在定位上做得很烂,但并不是最烂的。周总曾经拿过别家的机器,同时比对,在A6勉强能收到3颗卫星定位时,另外一台压根儿连卫星的影子都看不到。但这也只是八十步笑五十步,一天24个小时只有七八个小时能定位会比只有三四个小时能定位的能好到哪去?不过这在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GPS对干扰非常敏感,旁边如果有点电磁波,或是信号稍微弱一点,比如汽车玻璃贴膜,那么这GPS就死翘翘了。即便是闻名遐迩的Garmin所出的手持机,也只能在野外才能迅速定位,在深圳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也只能干瞪眼。所谓的双螺旋天线,号称最强的接收系统,全是浮云。所以对于新领域的电子产品,除非是自己真的不在乎钱,否则绝对不建议尝鲜。大家取笑微软的第三版才能使用的理论,在这里也适用。

张俊为了解决这干扰问题,可谓费了不少功夫,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无奈之下,便只好从定位时间打主意。他的想法是,在系统关机的时候,继续给GPS维持一定的电流,让它持续定位;这样当系统起来之后,因为GPS模块是一直处于定位之中的,所以打开导航地图就马上能够定位。但可惜的是,想法虽然好,但却不切实际。因为要让GPS正常工作的电流耗费实在太大,一个电池,不到一天功夫全部损耗完毕,以致于系统都无法正常启动。

不过这还不是张俊最头疼的地方,最麻烦的是老柳极度不配合。虽然张俊拿到了原来A6机器的原理图,但在根据新型号需求进行更改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因为老柳是做系统定制的,其所用的BSP是和硬件紧密相关的。举个例子,想让GPS模块正常工作,必须通过一个GPIO口控制三极管进行供电,而使用哪个GPIO呢,却是要根据底层的BSP代码。因为老柳和黄华中很明显是一伙的,他们两个只想看着张俊闹笑话,自然不会伸出援手;而张俊因为拿不到老柳的代码,在原理图这一步就无法开展下去。虽然张俊跟Micheal反映过,但黄华中打定主意不配合,所以对此Micheal也无计可施。

这新型号的机器看来是无法如期出样机,张俊也只好将全部的精力放到A6的小批量中。这次小批量是试产,数量是500套,已经有一个客户预订。因为A6的软件基本不会再有太大的改动,而新型号机器的软件也因为硬件问题而暂时搁浅,所以这么一来段伏枥又空闲起来。当然,工作是空闲,但学习不得停止。段伏枥还是和往常一样,能拿到什么技术书,就拼命地啃。

不过在此期间,段伏枥发现黄华中似乎有点反常。九点钟正常上班,但黄华中往往要拖到十一点多才到公司;并且好几次,段伏枥经过黄华中旁边时,发现他在玩斗地主。似乎A6的批量产,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老柳还是正常上下班,但段伏枥一问他问题,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进行解答,仅仅淡淡地说:“你知道这些没什么用,不用管它!”段伏枥有那么一种感觉,老柳正处处防着他。

可能因为之前一直加班,没好好休息,又加上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压抑,段伏枥病了。这病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感冒,但问题在于,段伏枥有鼻炎。如果平时身体健康,这鼻炎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一旦遇上感冒,这鼻炎就如火借风势,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不,段伏枥现在鼻子呼吸已经非常困难,只能借助于口。这可严重影响看书学习的效率,不得已,段伏枥向黄华中请了一天假,跑到沙河医院去了。

本以为一大早,医院没什么人。没想到段伏枥挂了号,走到耳鼻喉科时,前面已经满满的排了很多号。没辙,只好排队咯。段伏枥最后悔的是,没有把书拿来,只能百无聊赖地傻等。更为郁闷的是,耳鼻喉科对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段伏枥只能到旁边的妇产科座位坐着。只不过这么一来,路过的病人或非病人,都会对段伏枥报以奇怪的眼光。甚至段伏枥还听到旁边的大妈在窃窃私语:“唉,现在的小孩啊,这么小,根本就不会注意安全!”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继续这种尴尬为好。段伏枥赶紧离开座位,继续站在耳鼻喉科的旁边。两个小时候之后,终于轮到了段伏枥。可没想到,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不到一分钟的诊断。

段伏枥坐下来,医生对着病历本,连头都不抬,问道:“怎么了?”

“鼻子塞,呼吸不了”段伏枥老老实实回答。

医生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说:“吃点药吧?”

“好!”不吃药,那不就是打针了?还是吃药吧。

只见医生刷刷地在处方签上龙飞凤舞,抬手递给段伏枥:“拿药去吧。”

“哦……”这就完了?不用听诊,不用把脉?嗯,也许这鼻子塞不是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好了,要相信医生嘛!这么想着,段伏枥往收费窗口走去。

295元?什么,这药这么贵?段伏枥突然愣住了。虽然对于别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数字,如果有医保卡,那就更少了;可是对于没有医疗保险,工资又只有1800元的段伏枥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罢了罢了,有病还得治,只能以后省吃俭用点了。很不情愿,段伏枥交了钱。

满满的一大袋子药啊,只是一个鼻子塞,有必要那么多吗?更让段伏枥心寒的是,他按照上面的用法,将这些药全部吃完了,可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觉得更糟糕了。以前只是鼻子塞,呼吸困难,现在是睡觉的时候,根本无法呼吸了。靠,庸医!

怎么办?这医院是肯定不想再去了,但这鼻子塞得难受,又确实会影响工作。不得已,段伏枥想起初中时的同学,杨铭,学医的。

虽然好久没联系,所幸这手机号码还是正确的。拨通之后,一阵寒暄,段伏枥直接向杨铭求救。

没想到杨铭听了,哈哈大笑,说:“那些药其实都是没效果的,都是骗人的!”

“啊?那怎么办?”段伏枥无奈地问道。

“你那个简单,用点生理盐水,用棉签蘸点,洗洗鼻子就好啦!”

“哦,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

“对了,为什么现在的医生都没有把脉之类一说了?只是随便看看就开药了。”段伏枥好奇地问道。

“他们那些年轻的医生不懂得把脉啦!”身为中医世家的杨铭,斩钉截铁说到。

“啊?”段伏枥更觉惊奇了。

“就这么跟你说吧,把脉这个是学中医才会注重的,像他们学西医的,不会重点放在这上面的。”

“哦……”

“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念过大学,大学考试是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你说学医也和我们工科的那样,考试前背背课本,考试弄个60分就算了事了?”

“那你以为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子。”

“我自己的专业学的昏昏碌碌,搞得工作都很难进行下去,那他们也像我这样,那怎么看病啊?”

“没关系啊。不是有医药代表吗,他们会给医生开出一系列的药品列表,只要不是什么大病,医生就会根据上面的列表开药,医不医得好不知道,反正是吃不死人。”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吃了那么多药,鼻子还是不行……”

这是中国高等教育的悲哀。如果是理工科,昏昏碌碌也就罢了,大不了出来后再重新来过,也不至于会有很大的危害;但学医的,如果也是如此,却有点漠视生命了。当然不是说学医出来的都是如此,毕竟还是有很多在校时是非常努力的,医术也毫不逊色的;可问题在于那一小部分混日子的人呢?学校会不会对他们严格要求,甚至说不给予毕业?但估计大部分学校为了怕影响升学率或就业率之类,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当世人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时候,这个社会就真的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学理工科的在学校学得不精,出来后可以加倍努力,即使错了,还可以重新再来;但医生面对的是生命,永远不能犯错,否则将会给很多家庭带来痛苦。段伏枥突然觉得,程序员是一个非常好的职业。程序员想让电脑做什么,电脑就会按自己的意思做什么,无论是一次,还是两次,甚至是无数次,都同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试问,还有什么行业,能够有如此的控制力?即使程序出错了,只要还在调试阶段,发现了就可以直接改掉,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错误成本。如果是医生,如果给患者诊断错了,很可能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说,难道程序员不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职业吗?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盐水利润太低,还是说不容易保存,段伏枥找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出售;而至于医院,段伏枥暂时又不想再去。那怎么办呢?程序员的思维这时候起作用了。方法A不行,难道不能用方法B吗?即使可能无法达到完美的效果,但也聊胜于无吗!于是,段伏枥直接就用自来水替代:用手掬一股水,将鼻子淹没于水,反复做吸水喷水的动作。

效果之好,段伏枥也没想到:第二天鼻子就能够比较畅通了,再过几天,完全正常了。段伏枥不停地感慨:早知道先问问杨铭了,否则自己也不用花这冤枉钱。近300元,可以吃好几周的饭了!看来,这段时间要更加的节衣缩食了……



PS:其实现在还在旅途中,本文是在旅途等车时敲打而成。本以为本周三的文章会延迟,不曾想到吃饭的地点还有无线,于是赶紧连上,发表,也不至于食言了。

25
在段伏枥鼻子通畅后不久,Micheal又召开了一次会议,告诉大伙这500台机器的批量产已经回来,希望大家能够抓紧时间测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要交付于客户了。末了,还宣布以后每天下班之前,要将代码备份到一个新买的移动硬盘中。因为浩程微是个小公司,所以管理非常松散,对于代码的管理来说,更是没有。基本上是员工各管各的,自己的代码自己保存,自己备份;唯一需要和别人交道的是,将编译好的程序员文件交给生产部,并告诉他们如何使用即可。像现在流行的SVN啊,VSS啊这种代码版本控制软件,段伏枥连见都没见过,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些东西。而现在让每个人在下班前将代码备份到移动硬盘,也算是一大改进,但更多的,估计是针对老柳和黄华中。因为在研发新产品的时候,老柳紧握着代码不给张俊,以致于新产品至今无法顺利开展,所以Micheal觉得这样太危险,万一哪天老柳不爽了,撇下一切乐呵乐呵闪人了,那时候不要说什么新产品了,现有的A6能否继续生产,还是个问题。故Micheal让采购买了个移动硬盘,让研发部将资料拷到里面,万一到时候真出意外,还能有所挽救。

段伏枥觉得这没什么啊,反正公司给了钱,自己的代码也算是公司的,也是公司的财产,备份到移动硬盘上有何不可?所以非常高兴地,将入职以来所做的工作,完完全全拷贝到移动硬盘上。甚至还怕后来者不懂,还特意写了个说明,可谓一切完备。可是老柳就不一样了。段伏枥有一天非常好奇,嗯,应该是说非常八卦,想看看老柳平时究竟做了什么,所以偷偷点开了老柳的文件夹。这可真的是有点提心吊胆啊,感觉像偷窥别人隐私,就跟小偷一样。其实这种心情完全是没必要的,同事嘛,工作上的事情,本应该就互通有无。只不过,当段伏枥打开老柳的文件夹后,震惊了:文件夹中只有编译好的系统NK.BIN文件,其它的什么BSP源代码啊,什么工程啊之类,统统没有!即使是之前为配合段伏枥调试录音机时所给的那些已经编译好的DLL文件也没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柳会这么做,备份代码不是公司规定吗?其实这很简单,但段伏枥没想通。既然老柳已经决意和张俊为难,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东西亮出来呢?Micheal虽然说要备份代码,可问题是谁来监督?更为重要的是,谁知道老柳做了什么?他只要随便拷贝几个编译好的程序文件到硬盘,说自己已经备份了,又有谁敢质疑?

突然间,段伏枥觉得事情似乎有所不对,急忙打开自己的文件夹,发现自己备份老柳所给的编译NK.BIN所需要的一些DLL文件全部不见了!这会是谁呢?虽然没有证据,但段伏枥直觉认为,这肯定是老柳搞的鬼!就像当初自己电脑上的源代码被删一样,应该也是老柳弄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黄华中伙同老柳要给张俊制造障碍,所以凡是有利于张俊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清除!段伏枥觉得有点窒息,大家不都是同事吗?大家不都是应该为了公司而奋斗呢?为什么非要如此使绊子呢?

段伏枥此时觉得有点左右为难了,有些东西究竟是做好,还是不做好?也许应该向老柳那样,什么都不放到移动硬盘,与张俊和Micheal作对?但那样不是太对不起公司了吗?但如果按照不这么做,老柳虎视眈眈,并且和黄华中一伙,他们也算是自己的上级,如果给自己小鞋穿,那又该怎么办?

段伏枥一直在苦恼,毫无头绪。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不看看老章是怎么做的?这样不也有个参照吗?刹那间,段伏枥觉得前面一片光明。说做就做,段伏枥打开了老章的文件夹,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老章也是将自己的所有代码都备份到移动硬盘上啊。段伏枥觉得自己找到了榜样,正想松口气,但突然发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全都是压缩文件呢?好奇地点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章的每个工程都用WinRAR进行压缩,并且都设置了密码!虽然他是将所有的工程都放到了移动硬盘,但却是谁都无法查看!

刹那间,段伏枥觉得很沮丧。不过他此时沮丧的不是因为老柳故意和张俊为难,而是老章为什么要将代码加密,为什么怕同事看到自己的成果?段伏枥觉得胸口似乎有一股无名的大石压着,一直打压着自己以往的信念。神志恍惚,段伏枥今晚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加班的念头,于是到点后就提着包走出了办公司。坐在公交上,沿着深南大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却不知道想什么。突然间,一只猫从路旁的小树钻出来,唰的一声又跑了回去。

猫?猫!段伏枥突然想起儿时看过的一部名为老虎学艺的动画片。情节很简单,小猫和老虎比赛,结果在两场比赛中聪明的小猫运用很多技巧胜过了老虎,然后老虎甘拜下风,向小猫学艺,而小猫也并不恃才放旷,儿时非常耐心地指导老虎。可当老虎学成之后,就觉得小猫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就要把小猫抓起来。没想到小猫还留了一招没有教老虎,而这招就是爬树。结果凭着这保留的绝招,小猫躲过了一劫。以前看到的时候,觉得老虎很可恶,居然恩将仇报,只是今天想起来,却发现这却深深地隐藏着制作者的告诫:教徒弟,留一手。而这正是应正了一句俗语:带出徒弟,饿死师傅!如果小猫将自己的所有技艺包括爬树都交给了老虎,那不是意味着小猫甚至连生命都保不住了?而老章他不让别人看到他的代码,是不是就是怕别人学去了他的东西,从而导致于失业?

想着这层,段伏枥心宽了一些。可仔细一想,觉得又不对啊。在别的行业,可能的确如此,徒弟出师,抢走了师傅的生意,导致师傅下岗。但这也是基于这一行业的技艺比较稀少,不容易创建新技术的基础上啊!但软件这一行业,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试问,谁敢说,自己已经将所有的软件行业所需要的技艺全部了如指掌,无人出其左右了?软件这一块,每年都有新技术新领域出现,怎么可能会存在没有新技艺可学的状况?那些守着自己的技术,不肯轻易传授给别人的,大都是那些固步自封,抱残守缺的程序员。因为他们已经不想去学习新的技术,所以他们的水平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一阶段,如果他将自己所知全部交给了别人,那么别人就能替代他的作用,而他就毫无用武之地了。正是忌惮于此,所以这部分人将自己的知识,看得比什么都还要贵重,牢牢守住,不肯透露一点风声。他们可以是牛人,但他们绝对成就不了大师。

经验是自己的,告诉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就能成为自己。试想一下,Boling写了《Windows CE程序设计》,看完了之后,你敢对Boling所在公司的Boss说,我已经将Boling的书看完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你可以将他炒了,我来替代他!我想没有人敢如此口出狂言吧?

老鸟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菜鸟,并不代表老鸟会损失什么,相反,可能正因为老鸟直接告诉了菜鸟答案,让菜鸟省略了探求的过程,反而不利于菜鸟的成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老鸟和菜鸟本来就不在同一层次,想象一下:老鸟在10楼,菜鸟在1楼,两人要同时到达20楼,哪个人的优势更大?除非老鸟止步不前,否则老鸟只要还会继续前进,那么菜鸟就很难赶上老鸟。当然,如果菜鸟非常天才,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可事实是,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天才?这地球上,从人类诞生至此,爱因斯坦也只有一个。如果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即使老鸟将自己的所得传授给菜鸟,怕有一天菜鸟会超过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件坏事。这一担心会让老鸟不敢固步自封,而是不停地学习,以避免被淘汰。

程序员是不幸的,因为只要还想继续呆在这行业,那么就必须一直在学习,永无止尽;程序员又是幸福的,因为这行业永远不会有尽头,永远不会学完的东西,只要不停下前进的步伐,那么就不会担心被取代。

影响一个人的,往往不是什么大事,很可能只是生活的一些小事。老章给代码设置密码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给段伏枥的后续职业生涯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当然他并不是打算顺着老章的步伐,而是逆其道而行之。当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老鸟的时候,对自己的技术绝对不藏着不掖着,菜鸟的提问,一定言无不尽。而这第一步,就是将自己的灵感和知识,毫无保留展现在博客中。虽然别人可能因此而获利,甚至会超越自己,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不停下脚步,相信一定不会被淘汰!

至于公司代码备份的事宜,段伏枥还是觉得和以前一样,该备份什么就备份什么。虽然可能黄华中和老柳会给自己小鞋穿,但这又如何呢?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行事磊落,虽然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求能对得起自己良心即可!

26
500台机器回来了,段伏枥就开始忙活起来,不过并不是修正程序的BUG,也不是要写新的程序,而是烧录系统!在这里不得不先说一下A6这GPS手持机的结构。A6使用的CPU是LH7A404,当开始上电之后,会运行NOR FLASH上的Bootloader,然后再由Bootloader去读取存储器上的系统文件,也就是NK.bin。而这存储器也很有意思,因为用的是CF卡接口,所以可以接两种设备,分别是标准的CF卡和1'寸的微硬盘。为什么Bootloader不直接放到NOR Flash呢?关于这个问题,段伏枥也问过老柳,但自从张俊的事件之后,老柳基本上就不会正面回答段伏枥问题,只是含含糊糊带过。没辙,段伏枥只好祭出无敌的度娘,没想到还真找到了答案。原因很简单,因为CPU上电后,PC指针会复位,对于ARM架构来说,会指向0x00000000地址,也就是说在该地址必须存放有代码。NOR Flash恰好可以线性寻址,也就是说NOR Flash的存储空间可以简单地通过物理地址来获取。但无论是标准的CF卡,还是微硬盘,都必须要有相应的控制器才能进行操作,可这时候系统都无法正常工作,又谈何来的对控制器进行设置呢?至于桌面的PC,其实原理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这Bootloader被BIOS程序所替代。而BOIS程序往往固化到主板中,普通用户不必去关心,只需要将系统安装到硬盘中即可,所以往往产生了CPU启动后就能够直接读取硬盘的假想。

所谓的烧录程序,其实很简单,不像现在需要特殊的工具,只需要将WinCE的系统文件NK.bin直接拷贝到CF卡即可。也就是说,段伏枥的工作只是简单的几个步骤:从盒子拿出CF卡,插入读卡器,从电脑中拷贝NK.bin文件和相应的应用程序,最后将这些已经拷贝好程序交给生产部即可。这是一个非常枯燥的工作,但段伏枥却干得不亦乐乎,想着反正自己是新人,能多干点就多干点,至少让公司觉得这人没有白请。而这留下的唯一恶果是,因为打开装有CF卡的盒子,需要大拇指用力掰,可能一两个还不觉得什么,一旦多了,大拇指就生疼,结果段伏枥好几天大拇指都无法使劲。

公司对于A6的定位本来是有两种版本的,使用1G CF卡的精简版和8G 微硬盘的豪华版。只是在测试的时候发现,这微硬盘虽然号称防震,但那也是在移动不频繁的时候,根本就不能用在汽车颠簸的环境。在张俊他们的测试中经常发现,只要是用微硬盘的版本,在汽车上没用多久,系统就起不来了,即使将微硬盘接到读卡器中,电脑业无法识别。这个就像笔记本,如果经常在颠簸的汽车上使用,估计没过多久,硬盘坏道什么的都出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了上帝。也正是因此,所以在后续的计划中,就将这8G微硬盘的版本给放弃了。

咋一看,不使用微硬盘似乎避免了系统无法启动的问题,但实际上这500台的机器还是存在了很大的隐患。因为CF插槽是那种针式的,就像插件的元器件一样,在汽车颠簸的这个环境中很容易因为抖动,而导致接触不良!市面上的CF卡大多不是用在车载环境,而是数码相机中。数码相机在日常的使用,颠簸的概率非常低,所以很少会出现接触不良的问题,但放到车载环境,却是致命的弱点。不知道是应该说幸运还是悲剧,这致命的弱点在样机的测试中没有被检测出来,因为样机用的CF连接线是日本进口的,而批量产所使用的却是国产!不要小看这点区别,对于连接座这小玩意来说,日本做的质量确实是非常棒,国产的虽然样子颜色和日本的一模一样,但质量却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往往用了一段时间之后,不是引脚变形了,就是排线断路了。这点不能不说是国人的悲哀,很多简单的东西,国人只是做得模样逼真,但却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仅连接座是这种情况,一把小小的螺丝刀也是如此。做精密仪器的都知道,他们手上用的那不起眼的小小的螺丝刀,就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其价格是国产同类的五六十倍。那为什么不用国产的呢?不是不用,是不敢用啊!因为国产的螺丝刀,在用了几次之后,刀口的边缘就会磨损,就不能和螺丝紧密接触,扭动的时候容易造成滑丝,从而导致螺丝无法正常旋扭,最后导致整个设备的报废。如此大的风险,试问谁还敢用国产的螺丝刀?这不能不说是国人的一大伤痛,一把小小的螺丝刀都无法做好,也难怪于国产的精密仪器为何如此之少了。

正是因为这国产的连接座,在将产品交给客户三周之后,客户将所有的产品全部退回。理由很简单,也非常充分:大部分机器在汽车上实测之后一段时间,系统就无法启动!也正是因为这点,成为了黄华中攻击张俊的理由:连接座搞错,这是生产部的事情,延误了工作的进展!对于此,张俊只能独自承受,因为经常无法启动,确实和连接座有关。但这真的就和黄华中没有任何关系吗?如果当时不是选择以CF卡插槽作为存储器的连接座的话,会有今天的问题吗?即使全部换用日本的卡座,其实也不是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过一段时间之后,在汽车这颠簸的环境之下,也会导致接触不良。

也许正是这一批产品大大冲击了Micheal的信念,而黄华中的一些做法,也暗暗与之不符。虽然段伏枥对于人情世故知道得不多,也比较迟钝,但这一次,他感觉到,似乎有暴风骤雨要来。其实,这点研发部的同事都感觉到,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已经没有什么新任务了,大家过来上班,最多也就上上网,然后就按时回家。至于乱成一团的生产部,很显然,黄华中并不打算让研发部的人伸以援手。

这样好吗?大家不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吗?段伏枥这样暗暗想着,但他其实也无能为力:限于经验水平,对硬件设备一窍不通,根本无法帮上忙,即使有心,也无力。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这连接座的事情,新型号的产品,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停摆了。

这连接座,需要从日本订货,交期为1个月。对于急不可耐的Micheal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因为客户将机器都退回来,也就意味着收不到货款,也就没有任何营收。不要小看这五百台机器所带来的负累。一般来说,生产机器的时候,并不是要生产500台就买500台的料,而是要有冗余,比如备料要600台;还有一点,有些料件必须成盘地购买,简单点来说,即使你要五百颗料,也必须购买整盘一千颗。因此这500台的物料一下来,公司花了两百多万。再加上员工的工资,房租,水电什么的,估计Micheal感觉有点承受不了了,因此大手一挥:将广州分部给砍了!

只见那天周总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些文件,将一些资料转交给同事,神情非常沮丧。当然咯,如果不沮丧就奇怪了,毕竟周总觉得他可以在该领域能做出一番惊天伟业。现在就这么走了,颇有一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感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公司资金紧张,产品暂时卖不了,研发部不敢砍,生产部不能砍,唯一能下手的,不就只有销售分部了吗?

距离请周总吃了鱿鱼后不久的一天早上,因为路上塞车,前台没有按时到公司,并且钥匙也只有他一人拿着,于是大家只能聚集在门口谈天说地。这时候,Micheal也来了,得知该情况,也只能发发脾气,也没多大的办法。谁让大家都这么凑巧呢,有钥匙的人今天都忘记带了,记得带的人却偏偏还塞在路上。

段伏枥正百无聊赖的时候,Micheal见他旁边没人,悄悄地走过来,说:“等一下你跟我来!”说罢,往楼梯口走去。

段伏枥满脸狐疑,啥意思?本来还想细问,但Micheal丢下这话就立马转身走了。老板找自己谈话?什么意思?莫非也要被请一顿鱿鱼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段伏枥往Micheal方向的楼梯口走去。

Micheal已经站在楼梯口等段伏枥了,还没等他开口,Micheal就抢先说了:“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工作不错,研究决定,给你加工资。这么着,先给你加到3500,后续表现好我们再加。”

什么?加工资?不是炒鱿鱼?段伏枥一下子懵了,愣住了。

Micheal继续说到:“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不要跟别人说!”

段伏枥忙不送迭地说:“嗯,好!那是当然”

Micheal见事情已经谈妥,对段伏枥说:“嗯,就这事。你先回去吧。”

段伏枥听了,连忙说:“好好!”

一整天,段伏枥沉迷于兴奋与喜悦之中,在回家的公交上,还不时地露出微笑。一回到出租屋,就急忙跟伍定轩嚷开了此事。

但伍定轩一听,问道:“你不是说公司已经财政非常困难了,销售部都已经撤掉了,为什么还要给你加工资?”

段伏枥转念一想,是啊,为什么呢?公司资金现在紧张,为何这时候会给自己加工资?难道有什么古怪?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反正自己也没啥东西,工资涨一点有什么不好?于是,段伏枥又坦然了,又开始沉浸于一片和谐欢乐的海洋之中。

27
Micheal说给段伏枥加工资,确实是言出必行,并且还不用等到下个月,这个月的工资就已经加上了。段伏枥领着这好不容易的3500,甭提多高兴了,马上给伍定轩和董德电话,请两人晚上吃饭。虽说请吃饭不能小气,但段伏枥工资就那么点,并且大家都是兄弟,也不用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索性就在楼下的湘菜馆了。花费自然不多,也是100来块,但这顿饭对于一向节俭的段伏枥来说,确实又算一顿大餐了。

吃完饭,大家喝着茶在闲聊,伍定轩突然问段伏枥:“明天有空没?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段伏枥疑惑了:“去医院干嘛?”

“割包皮。”

“啥?”没听错吧?

的确段伏枥没听错,伍定轩又重复了一次:“割包皮,我和董德两个人明天都去。”

“啊,你们两个人都去?”段伏枥再次惊讶了。

董德悠悠地说:“我们昨晚就商量好了,但你晚上一直加班,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怎样,要不要去?三个人,说不定能凑个团购,可以打折优惠。”

团购那时候还是个新生事物,在国内火起来还是三年后的事,当时主要火的是在国外。但在国外无论怎么火,也不会有团购割包皮的?体检团购什么的,倒还听过。团购割包皮,嗯……

段伏枥想想了,说:“不行呢,周六还要加班……”

“哦……”伍定轩和董德异口同声应了一回,难掩脸上的失望之情。估计是觉得,这么绝对是man的事情,段伏枥居然掉链子,实在太伤心了。

其实国人的性知识的确非常匮乏,即使是那些自认为性知识很丰富的人,很多也只是停留在XXOO的时候需要戴上安全套。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懂得带上安全套,XXOO的时候能够避免怀孕,就是性知识的全部。可真正的性知识,仅仅是和人们日常有关的,也是颇为丰富,割包皮就是其中一例。听到割包皮,可能很多人都会投向异样的眼光。虽然对于割包皮医学界还存在一定的争议,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对于那些包皮过长的男人来说,割包皮确实有利于小弟弟的健康。翻开包皮过长的小弟弟,往往会发现周围有白色的污垢,而这些污垢正是引发很多男性生殖疾病的原因。当然,情况也不一定那么严重,其实每天洗澡的时候,将包皮翻一翻,清洗一下里面的污垢,就能大大减少疾病的诱因。只可惜国内很多家长都羞于向孩子提起此事,以致于很多人不知不觉就有了那么点难言之隐。

周六下班回来,段伏枥打开大门,发现伍定轩一动不动坐在电脑旁,静悄悄的,和平时的气氛大为不同。段伏枥低声问道:“你们今天割包皮了?”

“嗯……”伍定轩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这么沉默?莫非医生手抖了,将整个玩意给割了?”

“滚!”

听到声音,董德也从房间出来了。因为伍定轩自己有电脑,而段伏枥只要一加班,家里的笔记本就是空闲的,所以董德就会窝在房间里上网。看到段伏枥,打了声招呼:“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段伏枥很好奇,继续问道:“有啥感觉?”

“有点痛……”伍定轩回答说。

“割下的皮有拿回来没?”段伏枥以为就像电影演的太监一样,会将东西拿回来泡着。

“还拿回来呢,护士在旁边就等着这皮了。”

“啊?为什么?”段伏枥觉得奇怪了。

“因为医院刚好有人烧伤,需要植皮,所以将我们的包皮拿去了……”

“啊?!”

在一旁的董德插话了:“据那护士小姐说,是将包皮移植到对方脸上哦!”神马?那里的皮肤移植到到脸上?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董德意犹未尽,继续说到:“看,让你去你不去!现在我们不仅做了一把活雷锋,还在别人的脸上见证了一把我们的友谊!”得,您太有才了吧。只听过人家为了纪念友谊,种点树什么的,可没人会将割下的包皮移植到别人脸上做纪念的吧?

虽然把割下割下的包皮移植到脸上,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邪恶的感觉,让人也觉得不那么舒服。但事急从权,病人都奄奄一息,急需新鲜皮肤移植以救命,作为医生,你说是让病人等死,还是移植包皮?脸上移植了包皮,虽然感觉恶心,但毕竟活下来了,以后至少还能有机会重新再移植皮肤;但如果人去世了,那么就连这机会也没有了。

其实作为程序员也是如此。作为一个真正的程序员,必须要有追求完美的理念,但却不能执着于完美。这看似矛盾的双方,却是理想和现实的妥协。假如在一家小公司,客户要求产品月底交付,但到了月底,发现附属软件还不够完美,还有点小BUG,不过不影响使用。如果你是决策者,你是决定将产品交给客户,还是延迟?假如延迟的话,很可能会让客户觉得公司技术水平不行,从而不买单,以致于公司前期投入打水漂,影响公司的生存;而如果按期交付,但客户可能会发现软件并不十分完美,但公司却能如期获得收入,能够持续正常运转,进而后续还有机会给客户修正BUG。交付给客户有BUG的软件,表面上看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但却争取了自己生存的机会,也得到了挽救过失的可能。所以很多小公司,其实前几批的产品质量都不咋地,并不是他们不想去完善,也不是没有水平去实现,而是现实所逼,迫使他们不得不首先为公司的生存做考虑。所谓的无奸不商便是如此,但却又透露出几分无奈。

段伏枥还是依然好奇,继续问道:“医生说有什么禁忌没?”

“有啊。上面还缝着线呢,一周内不能勃起……”伍定轩回答说。

“啊?那万一晚上做春梦呢?”

“估计会废掉……”

“哦!”段伏枥恍然大悟,坏笑道:“要不要现在放点岛国动作片,让你们解解渴?”

没等伍定轩答话,董德抢先说道:“小子你想死是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在伍定轩和董德的威胁之下,段伏枥断不可能播放岛国动作片,但这并不代表隔壁也如此温文尔雅。恰如其时地,那呻吟声想起来了。平时不咋地,可今天是关键时刻,咋办?

三个人互相望了望,经过举手表决,由段伏枥出马,理由是:今天他们做了手术,跑不动。好吧,为了义气,两肋插刀,何况这连刀子都不用。这事应该简单,上次龙少过来的那一招,再来一次不就行了?

说起来容易,做就难咯。本来打算是像龙少那样踹一脚门,然后大喊警察来查房的,结果段伏枥走到隔壁门前腿就软了,变成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颤巍巍地说:“警察,查房……”什么叫做贼心虚,就像现在段伏枥这样。估计没哪个警察查房的时候还那么温文尔雅吧?

这声音能骗得了谁啊?何况里面的老手?只听见里面的女人在咆哮:“你丫的,耍老娘是吧?你等着,老娘出去一巴掌扇死你!”

段伏枥本来就心虚,听到这声音,更加不知所措,赶快往自己的房子跑去。刚踏进大厅,就听到隔壁开了门,发现没人骂了句三字经,然后又种种地关上了门。本以为这么一闹,旁边至少安静点,没想到隔壁的显然是要借此,这呻吟声,比之前更剧烈了……

三个大男人,相视苦笑。最后还是董德有办法,赶紧上网搜了点佛教音乐,然后一边盘起腿,一边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没有效果段伏枥不知道,但这声音确实将旁边的呻吟给掩盖了。

不过董德这家伙显然不是念经的料,没多久就口干舌燥,决定下去买点东西喝。段伏枥住的楼下,穿过一条巷子,就有卖珍珠奶茶的,一元一杯,分量还不少。先不管它是否有营养,是否干净卫生,反正炎热的天气,喝上一杯,确实清凉透爽。可是没想到董德下去没多久,什么都没拿,就慌乱地跑上来了。

段伏枥觉得很奇怪,问:“咋了?没买到?干嘛那么慌张……”

“太可怕了”董德喘了口气,继续说到:“我刚下去,发现楼下那店子的鸡全跑出来了,站在一边,见到男走过就扯过去问要不要过来玩玩。我一看,怕了,就跑上来了……”嗯,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一群女人吓怕了,啥世道啊……

“怎么突然间都跑出来了?”

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伍定轩悠悠地冒出一句:“估计这个月的接客指标没达到吧……”只听过交警有罚款指标,您这个接客指标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想象力能不能不那么丰富呐?

28
段伏枥的3500元也就领了一次,接下来公司的变动实在让他目不暇接。一个毫无征兆的下午,虽然这天的阳光很晴朗,但估对于浩程微的很多同事来说,却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其实在上午的时候,同事小邵不经意间跟段伏枥悄悄透露,可能今天会有一些大动作,但段伏枥却觉得再大的动作,似乎也不会伤及根本。没想到,这次段伏枥猜测错了。

下午三点开始,小邵就一个一个同事叫到总经理办公室,第一个是老章。没过多久,就只见老章拿了一个信封袋,一脸木然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删掉一些自己工作的代码和聊天记录。究竟怎么回事?段伏枥想走过去问,但办公室笼罩的这种诡异的气氛,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接着小陆也进去了,出来时的神态和老章并无二致,一脸木然,又带有几分不解。研发部的同事一个一个进去,最后,只有三个人没有受到召唤,黄华中,老柳和段伏枥。接着便是生产部,和研发部一样,小邵一个一个同事叫进去,然后一个又一个同事拿着信封走出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段伏枥忍不住了,问了下小邵:“咦,小邵,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邵似乎有些东西并不愿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段伏枥似乎没有机会知道Micheal究竟说了什么,因为他没有被召唤进去。什么意思?段伏枥挖空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切合实际的答案。末了,试探性地问了问小邵:“还没有叫我进去吗?”

小邵叹了口气,说:“没有叫到的,就不用了。”什么叫没有叫到的就不用?那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不仅仅是段伏枥,即使是被叫进去的同事也都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很自发地,大家约好下班后一起吃饭,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班后,在去吃饭的路上,段伏枥悄悄地将老章拉到一边,走在同事的后边,问道:“老章,今天怎么回事?Micheal叫你们进去究竟说了些什么?”

老章很惊讶地反问:“你难道没有被叫进去吗?”

段伏枥很无辜地说:“对啊,就是没有。”

“哦……”老章欲言又止,最后冒出一句:“那你就不管了。”什么叫不管了?为什么你们都被叫进去,可偏偏自己就没有?你不跟我说Micheal对你们说了些什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可见老章这态度,段伏枥也知道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带着疑问,一起坐到了饭桌前。

小陆最耐不住性子,坐下来后就直接开口问黄华中:“老大,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华中皱了皱眉头,说:“我也不知道。Micheal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Micheal说明天开始放长假,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等待通知。如果到时候大家还没有工作,欢迎大家回来。”

放长假?等候通知上班?段伏枥突然觉得,这哪里是什么放假啊,这不是变着法子裁员吗?那他们拿的信封袋,装的就是赔偿金咯?

黄华中说:“那也没办法了,只能等了,看看Micheal做什么打算。”

小陆继续问:“那这算不算裁员啊?那以前的百分之四十怎么办?”

老章和其他同事也随声附和:“是啊,还有那百分之四十啊!”

百分之四十?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段伏枥悄悄地问了下老章,老章这回到没隐瞒。原来像老章,小陆等他们实际发放的工资,是实际工资的百分之六十,而剩余的百分之四十部分是在项目完成后发放。那没什么自己没有扣呢?段伏枥觉得奇怪,但转眼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的工资不到两千元,如果还只是发百分之六十,估计连生活费都不够。不过换句话说,由此可知别的同事的工资额度,即使百分之六十也远远高于段伏枥的水准,也就是说,剩余的百分之四十的分量也着实不轻。

小陆有点生气地说:“以前的百分之四十没踪影,现在又只发了这个月的工资,一点什么赔偿都没有,就让我们放假。那到时候我们的钱要找谁拿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被叫进去的同事那么着急了。之前应承的百分之四十公司没有任何表态,而放裁员又不给任何补偿。公司玩的原来是这一手啊:我没有裁员啊,我只是给他们无薪休假而已,如果他们找工作了,那是他们自己辞职的,公司不用做任何赔偿!自然,之前应承的百分之四十也不用给了!

黄华中说:“你们放心好了,这事我帮你们盯着。要知道,你们还拿到了这个月的薪水,我还没拿到呢!”

原来他们信封中装的只是这个月的薪水,可自己的薪水,什么时候才能拿呢?或是说,自己还能不能拿到这个月的薪水?段伏枥不禁为自己暗暗担心起来。

黄华中话题一转,继续问道:“今天有谁没进去的没?”

段伏枥赶忙答话:“我!”

黄华中这时候也觉得诡异了:“你?”

因为这次没有叫进去的只有几个人,分别是黄华中,老柳,张俊,小邵。黄华中和老柳其实在公司是有股份的,公司不可能直接让他俩一走了之;张俊是生产部的经理,因为A6这型号的连接座还没回来,后续的维修什么的还要靠他;小邵虽然在研发部做应用,但他其实是Micheal的远房亲戚,自己人总归更信得过,后续很多事情还要让他打点呢。可段伏枥呢?为什么没有让段伏枥走?如果说亲戚,段伏枥和谁都粘不上边;如果说技术,段伏枥还是个大菜鸟。究竟,留下段伏枥的目的何在?!不仅段伏枥想不明白,黄华中也不明白,其实大家都不明白。总觉得,事情有点诡异。更为严重的是,段伏枥感觉到,似乎大家开始有点防着他。而这点,后来果然被证实了。

因为吃饭地点离平时段伏枥坐公交的地方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段伏枥就直接去坐地铁了。没想到在地铁上,看到生产部的张文香和另一个同事。段伏枥正想过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听到了让他自己觉得很冤屈的对话。

张文香和另一个同事其实都是背对着段伏枥,自然看不见他。只不过张文香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我觉得那个段伏枥很有问题。”

“怎么说?”

“你想啊,这次裁员为什么没有他?”

“我不知道啊……”

“我觉得他很可能是老板的亲戚,还有可能他是老板特意安排的,用来监视我们的!”

“啊?我看他平时很老实的啊!不至于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张文香,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段伏枥觉得万分地委屈,自己都不知道原委,自己还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安上了无须有的罪状。想上去辩解,但又无从说起。是啊,能说什么呢?留下来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有那么点原因和关系,也难怪于别人会觉得自己也有特殊的地方。可事实偏偏就那么凑巧,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都不是,可偏偏就被留下来了。作为当事人,自己也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啊!

回到出租屋,段伏枥一肚子的愤懑和委屈,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伍定轩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自己有难,会两肋插刀的人。如果自己有天大的困难,比如说被抓了,急需钱什么的,段伏枥相信伍定轩肯定二话不说,义不容辞。但向他倒苦水,发发牢骚?靠,估计段伏枥一边说,伍定轩会一边打呵欠,说不定还会闭上眼睛流出口水,末了来一句:“说完了?说完了我就去玩游戏咯!”找董德?估计结果也是差不多。算了,兄弟不是用来吐苦水的。为什么俗话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女人?因为事业上有困难,有兄弟帮忙,一起度过难关;但如果心理不爽,需要找一个人倾诉,那绝对只能找一个女人,至少她不会一边听一边想打瞌睡。于是,段伏枥想到刘思敏。

刘思敏的公司和宿舍离得比较近,所以吃完饭后,都会呆在公司。一方面公司有空调,凉快;另一方面,晚上在公司还可以上上网。因此段伏枥一上QQ,就将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聪明的女人在平时可以任意玩闹,但在正经事方面,却是另一种态度。刘思敏正是这样的人,她没有再取笑段伏枥,而是一同寻找答案。

刘思敏在QQ上问道:“你们公司没有叫进去的人,除了股东,以及负责生产的生产部经理以外,就只是你了?”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段伏枥老老实实回答道。

“并且,上个月Micheal还加了你工资?而且那时候正是公司资金紧张的时候,并且广州的销售部也裁掉了。偏偏这时候给你加工资,真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在这时候加工资的啊。”

“嗯,这我也觉得奇怪。”

“我想想……嗯,我觉得会不会有这么个可能?其实裁员这事情Micheal早已经预谋好了,但你不是说嘛,你们公司还有一批500台的机器没有处理掉,那么应该每个部门都要留一个人做收尾的工作。生产部留的是张俊,那么研发部就是你咯。”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但也不对啊,像黄华中和老柳也留下来了啊。他们也是研发部的,并且水平比我高多了。既然他们留下来了,那就不必要留我了啊!”

“嗯……好像也是。等等,不对,你不是说黄华中和老柳与Micheal不是闹翻了吗?他们两个人肯定不会帮Micheal了!我估计,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是股东的话,Micheal早就把它们两个人给炒了。现在不是Micheal不想炒他们,而是不能炒。”

段伏枥似乎有点明白了,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对:“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是很对啊。毕竟我水平在研发部里面是菜鸟级别,即使要留个人收拾手尾,那也应该找老章啊,小陆他们那样的啊!”

刘思敏不愧为职场上的老江湖,她又找到了新的理由:“我想到了。你不是说,你的全额工资还不如人家的百分之六十多嘛?如果我是老板,只是想着要留个人收拾手尾,干嘛不挑个价格便宜的?说不定人家高手的一个月薪水,就可以养你半年了!”

段伏枥虽然很想说刘思敏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但其实却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推敲,似乎刘思敏的说法更符合实际。本来一直对Micheal为何独独留下自己而迷惑不解,可一旦知道留下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价格便宜,却又感觉到一阵阵失落。明天上班应该怎么过呢?研发部的同事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或多或少有一种落寞的感觉。最关键是,自己一个人,究竟能做得了什么?

29
第一次,段伏枥那么地不愿意去上班,可是Micheal既然没有放自己长假,自己也只能如如往常一样。只可惜,研发部,不,应该说,整个公司,都已经冷冷清清。段伏枥没有公司的钥匙,所幸小邵还是按以往的时间点正常上班,也让段伏枥避免了站在门外等待的尴尬。至于黄华中等人,平时都不会按时上班,更不用说今天了。因为小邵是Micheal的亲戚,虽然之前是做研发的,但自从昨天清除一批人,自然也包含财务室的同事,于是小邵今天就索性坐到了财务室的办公室。只不过这么一来,曾经坐满人的研发部,现在只有段伏枥的形单影只。

该干点啥呢?如果是平时,即使没有工作任务,段伏枥也会拿起技术书籍,慢慢研究。今天自然是不会有任务了,时间不可谓不充沛,但段伏枥拿起书本,却再也提不起干劲。上上网,看看新闻什么的?可打开网页,却也是没有任何心绪。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却没有一个能进入到自己的脑海。是啊,试问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够静得下心呢?段伏枥没有天真地以为,其它同事都走以后,自己就是老大,整个公司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现在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事都不理, 可以一整天上网聊天,但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很明显,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公司最后肯定是倒闭一条路,而自己也必须重新找工作。不,应该这么说,研发人员都没有了,倒闭是肯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已经知道结果,并且是非常糟糕的结果,但却又无力改变,任何一个有志的人,想必都无法平静。

重新开始找工作?想到之前两个多月的煎熬,不寒而栗。莫非那样的日子,还要重现?虽然算起来,段伏枥已经工作了一年,已经算不得是无经验的应届毕业生。这一年来,虽然段伏枥非常努力,但毕竟水平提升有限,自己的水深水浅,还是比较知根知底的。要是到时候面试官问起,你现在懂得做什么?说实话,段伏枥还真是没有谱。究竟自己这一年学到了什么东西?是的,这一年确实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段伏枥觉得,这一年学到的东西本来就是应该知道的,本来就应该在学校懂得的,这些东西只是一些基础中的基础,根本不能作为找工作所炫耀的资本。

这情形就像面试官问一个求职者:“你C++懂得哪些东西?”求职者说:“我懂得C++有个while循环。”while循环本来就是语言的基础,如果作为找工作的资本,岂不是笑掉大牙?如果面试官真的遇到这样的求职者,估计连死的心都会有吧?

继续这份工作,肯定是死路一条;如果出去找工作,自己有没有相应的资本。段伏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退不能。更让现在的段伏枥发愁的是,本来5号发的工资,现在已经是20号了,却迟迟不见踪影。那些被放长假的同事,领的就是本应5号发的工资;可留下来的段伏枥,却连5号应发的工资都没有。房租也快要交了,虽然说即使到时候工资还没发放,让伍定轩和董德先垫一垫,也未尝不可。但这样下去,毕竟不是个办法啊。怎么办呢?越想心越乱,越觉得很多事情都不靠谱,以致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去弄。

Micheal约摸十点半的时候来到了公司,看到段伏枥颓废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中气很足地说:“小伙子,要打起干劲来,没什么难关闯不过去的!”段伏枥只能回报一个苦笑,是啊,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呢?这样的情形,要怎么样才能打得起精神?

下午大概三点多,黄华中也来了,不过没有呆在研发部,而是在前台,似乎在打印着什么东西。看到从前台走过去上洗手间的段伏枥,问了一句:“段伏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段伏枥压根儿就没打算,但觉得黄华中在后期很多事情不靠谱,所以也不甘在他面前露出怯意,于是便编造了个谎言:“我可能去同学那里吧。”

黄华中抬了下头,说:“先不急嘛。我这里在谈一个项目,看看能不能拉到投资,如果成功的话,你就过来吧!”

“哦”段伏枥没有给出确切回答,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可能黄华中觉得段伏枥没有正面回答,让他觉得有所意外,但还是继续说到:“到时候我成立家公司,你过来的话,股份没有。而工资可能也开得不高,你就给个6K。老柳也过来,他就8K。”

什么,6K?没听错吧?因为段伏枥对自己的现在的水平还是非常不满意,不仅觉得自己很难找到工作,并且即使找到工作了,能不能有现在的3.5K也说不准。而现在黄华中一下子给自己6K,能不让人心动吗?于是,段伏枥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说道:“好吧,我等等看。”

这时候王健也进来了,虽然他也属于被放长假之类,但估计昨天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拿,所以今天也来了公司,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笑了笑,说:“黄华中开的公司你也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只要能正常给发工资就好了,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这话段伏枥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也没有再多的言辞,只能对着走进来的王健笑了笑。

见王健走进研发部后,黄华中继续对段伏枥说着:“这个事情你不要和老章、小陆他们说,怕影响不好。”

为什么不能对老章和小陆他们说呢?段伏枥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黄华中那么说了,就小心点吧。不过,这个不能说的事情,没到24小时,老章就知道了,泄露的人自然还是段伏枥。

虽然黄华中的说法暂时还没有成为现实,但毕竟对于段伏枥来说,还是有了那么点希望,于是内心也不再那么惶恐,剩余的下午时间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晚上下班到家的时候,接到了老章的电话。

老章:“小段,今天过得怎么样?”

段伏枥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们不在,太寂寞了,感觉过得好压抑。”

“哈哈,不习惯了吧?”

“是啊,人少了,特别不习惯。”

“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呆在那里?”

段伏枥想了想,觉得和老章的关系还亲密点,于是便将黄华中今天说的话告之于老章。老章听了之后,冷笑了几下,说:“不让你告诉我们,感觉上我们好像很贪他的这份工作似的。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好像黄华中也跟小陆说过这事,不过小陆拒绝了。”

还和小陆有说过这事?段伏枥觉得事情似乎有点玄机。还没等段伏枥细想,老章继续说:“对了,你帮我留一下公司的动向。如果有什么突然搬走之类的预兆,跟我说一下,因为我们之前的工资还没领完呢。”

原来老章担心的是这个,段伏枥连忙答应,电话挂了之后,急忙给小陆电话。小陆一听,马上说:“是啊!我觉得黄华中这人太奸诈了,所以不想跟他继续混,何况我也不不是没有去处。怎么样,你是打算去他那里了?”

段伏枥没敢说确定,只是含糊地回答:“可能吧。”

挂了电话,段伏枥将整个事情想了一遍,觉得黄华中之前肯定已经找过小陆他们,但无奈于他们并不答应。而如果只有黄华中和老柳两个人,他们只懂得底层的东西,没有人做上层应用,对于做产品是大大不利的,所以便找上了段伏枥。而之所以不让段伏枥告诉小陆他们,估计是担心段伏枥知道是因为别人不来只是出于无奈才找上自己从而内心有芥蒂。可是对于现在已经内心如麻的段伏枥来说,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在段伏枥的内心中,急切希望黄华中所谓的吸引投资能够成功,这样一来,自己的工作就不怕没有着落。至于黄华中和老柳两人工作上保守秘密的作为,段伏枥想着也不用介意,毕竟自己还是大大的菜鸟,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并且经过这一年的工作,段伏枥更加明白,在工作中绝对是不会有人像上学时有老师在上面进行谆谆教导的,一切需要依靠的便是自己。既然自己是菜鸟,既然还要靠自己提高水平,那么有一个工资相对较高的工作,为何不去选择呢?

一切考虑清楚之后,段伏枥就不再心烦气乱。他知道,现在只需要一个暗示,也就是黄华中告诉他一切妥当的时候,那么他就必须要有所行动。而这个时间点,注定不会太久。

30
段伏枥确实没有等得太久,和黄华中谈话后的第三天,黄华中就给段伏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这几天,段伏枥呆得确实非常郁闷,一方面在公司无所事事,另一方面又一直担心前途,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研究技术。黄华中的这个电话,或多或少减轻了段伏枥的一些说不出的压力。

晚上,段伏枥如约来到黄华中指定的饭馆。除了黄华中以外,自然少不了老柳,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约摸四五十岁,头发稀疏,差不多接近于地中海发型。

黄华中率先进行介绍:“这个是我们的投资人,武总!”然后侧过身,继续介绍:“这是小段,做应用的。”

段伏枥向武总点了点头,说:“你好!”武总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虽然段伏枥在熟人面前,说话可谓滔滔不绝,但在陌生人面前,却奉守沉默是金。毕竟和别人不熟,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如果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番胡侃,说不定给别人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俗话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既然言多必失,索性就少讲多听吧。还好有黄华中,如果没有他的滔滔不绝,说不定这顿饭将是一顿沉默的晚宴。

只不过,武总似乎彼此的状况也非常不熟,于是,黄华中便开始从无到有描绘光明的前景:“你别看我们只有三个人,我们三个可是浩程微电脑的主力。像别的人,其实都是帮我们打打下手而已,如果没有我们三个,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啥时候自己也成为主力了?段伏枥这个菜鸟,暗暗发愣,但却又不好拆黄华中的台。

黄华中继续说到:“现在GPS市场非常的火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以前公司有人暗中偷偷作梗,那么现在公司已经做得非常大了,这GPS一台的利润,可是有七八百啊!一个月只要有10K,那利润就是700K,可不少了。不要看别家公司都在做GPS,我告诉你,这玩意科技含量非常高,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马上就能开始投产,不到三个月,就能开始赚钱!”完整的方案?什么时候有过完整的方案?段伏枥觉得奇怪,莫非黄华中偷偷地已经在做什么准备了?

段伏枥不知道黄华中所说的利润是否属实,也不知道所谓的成熟方案指的是什么,但显然武总已经被吸引了。武总问:“这么快?那么为什么当初我找你们公司设计这款产品的时候,你们说设计不了呢?”

黄华中说:“那时候是张俊跟你谈的吧?那家伙懂个P技术!我告诉你,公司的所有产品都是我们做的。如果他答应了你,那么他最后还是要来找我,那么他不就下不了台了嘛?如果不是张俊他在背后搞鬼,现在公司肯定还是运转得好好的,那么你也没机会进入这个市场了。”

黄华中说的理由,段伏枥听得有点莫名其妙,更似乎有点是非颠倒,但武总却似乎已经被黄华中所描绘的前景给深深吸引了,对于言语中的一些逻辑问题,似乎也不去考量。

在这顿饭的言谈中,段伏枥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武总所在的公司叫维水科技,想涉足GPS导航市场,于是便让武总到市面上找GPS方案,结果就找到了浩程微电脑有限公司。当时接待武总的是张俊,因为武总所列出的机器功能太繁杂,所以并没有答应立案。本来这事情就这样完结了,后来就遇到公司的裁员,黄华中不知从哪得到了武总的联系方式,就找上了武总,说之前他所列的标准的机器,他完全可以做到。并且还建议,让武总出资成立一家公司,然后生产这款产品,再由武总推销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公司。这样一来,武总在新成立的公司中既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又能在现在的公司获取相应的提成,如此一箭双雕的方式,也难怪武总如此感兴趣。而今晚的这顿饭,便是双方的碰头,也可以说确定了新公司的成立。

送走了武总,黄华中对段伏枥说:“你准备一下吧,下周你就过来。这段时间我还要找找房子,看看公司在哪里。”

段伏枥说:“哦,好。那工资?”

没想到黄华中毫不含糊,也没半点犹豫:“就那个数,6K。”

真的是6K?段伏枥确实有点小小的兴奋。如果到时候没有这个数,再走也不迟嘛!“噢,好!”

老柳在一旁插话了:“其实工资是小数目啦。如果到时候公司成长起来了,那么还有更多的。”

黄华中也继续接话:“我们现在是创业期,你也属于创业的一份子。虽然你现在没有股份,但只要公司发展起来了,你就是元老,公司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就能买房,就能买车了,在深圳就能立足了!你想想啊,做程序员能做多少年?只要你好好干,这几年赚了一大笔钱,就可以直接退休了,这辈子就不用再干活了!”

买房?买车?提前退休?这段伏枥从来没敢想的事情,今晚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遥远。如果公司真的壮大了,那么这些不就可以得到了嘛?听黄华中的一番话,段伏枥更坚定了出来和黄华中一起干的决心。

其实这里黄华中运用了一个领导特有的管理艺术,就是给下属空口承诺。什么东西最廉价?就是这种空口承诺。为什么领导最喜欢这种空口承诺呢?因为它可以不用兑现。即使公司真的发展起来了,到时候下属觉得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像领导质询的时候,领导可以拍拍屁股说道:“啊?这个我没说过啊!”这种承诺一文不值。如果领导真的有心的话,那么这些承诺就应该明文写下来,比如员工可以获得一年利润的百分之多少等等。只不过很多菜鸟,特别是应届生根本不懂这点,总是以为:既然领导说了,只要自己真的付出,那么肯定不会亏待自己!即使别人对此的善意提醒,菜鸟也会觉得,那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自己所遇到的领导,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而这一切,恰好正中领导的下怀,他们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此时的段伏枥,恰好犯的就是这样的错误,他已经被黄华中所描绘的前景,给深深地套牢了。

第二天,段伏枥觉得,应该要和Micheal谈谈了。只不过,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咯。Micheal十点左右到的公司,段伏枥好几次想进到Micheal的办公司,但都没有勇气,好有一次都走到门口了,还是没敢进去,直接奔厕所去了。段伏枥暗暗骂自己:靠,办点事情还这么胆小!这可是关系到前途的事情,难道自己就在这里窝一辈子啊?就这么昏昏碌碌啊?自己对自己一阵鼓舞或是鞭策之后,段伏枥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Micheal的办公室。

显然,Micheal对此也很意外,问:“啊?你确定要走了?”

段伏枥没敢说去黄华中开的公司,所以撒了个谎:“嗯,我要到同学那里去。”

估计Micheal看到段伏枥涨红的脸,以及吞吞吐吐的话语,也知道段伏枥是在撒谎。但毕竟Micheal做了那么多年的经理工作,也明白员工如果下定决心要走,那么想拦也是拦不住的,何况现在公司如今的状况,也确实留不住人。于是便顺水推舟,说:“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跟小邵说一下,给你结算一下工资吧。”

“噢,好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终于等到Micheal说了这话,段伏枥听了觉得如释重负,赶紧走出经理室。

公司是五号发的薪水,而现在已经是二十七号了,但结算的时候,给段伏枥的薪水还是和之前放长假的同事一样,也是截止到五号的。也就是说,从六号开始到二十七号的薪水,公司并没有发放。但段伏枥已经是觉得非常幸运了,至少之前担心的本月薪水,还拿到了,那没有发放的二十天的薪水,就不管它了,毕竟公司还是有困难啊!相对于那些被扣发了百分之四十薪水的同事来说,自己是幸运多了。只不过段伏枥当时没有想到,这没有领上的二十天薪水,后续让他卷入了另一场风波。

薪水领到了,辞职也提出了,段伏枥觉得前路不再那么渺茫,于是便开始收拾东西。算起来,到下周一,还有两三天时间,看来还有点时间喘喘气。这么一想,段伏枥一扫几天来的阴霾,又开始高高兴兴捧起书本,研究起技术来。


作者:norains

来源:http://blog.csdn.net/nor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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